顾王氏捶了他几下子,也捶着自己胸口:“这还用说,定是王氏从小疏离的。现在都不用她出来对质,我敢认定,明珠那孩子就是我的女儿,你看看那眉眼,那神态……真是没法活了,你可不知道,那孩子才进府时候穿的破衣烂裙,她说王氏年年来京中看望,你说王氏能来看谁。即便是抱错了,王氏也必定知情,当年为了抱恩,给了她那么银钱,她怎能那样对我的女儿,即便是鬼迷心窍送了她孩子来,也不能这么亏待那个啊……”
说到最后,已是愤恨。
顾轻舟沉默片刻,一掌重重拍在桌面上了:“真是岂有此理!”
他转身就走,背后女人又是叫住了他:“你哪里去!”
男人站住了,回眸:“这就让人去查王氏下落,不管事实怎样,都要给孩子一个交代。”
顾夫人也站了起来,追过来,扯住了他的袖子:“一个妇人家的,即便落罪了,又能怎样,现在重要的是,该怎么和明珠说,又该怎么和相宜说,这两个孩子,你有什么打算?”
顾相宜在身边养了十来年了,爹娘叫了十来年,那小小的孩子,从小锦衣玉食的,真真是打心眼里疼到大的。现在出了这么一件事,若是不言明,又觉委屈了明珠,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宠爱还来不及,这么多年,愧疚更多了不知多少。
夫人问了,他也有了为难之色。
若说就此将相宜送走,不认这个女儿了,似乎太过残忍,可日日看着她,再看着明珠,自然是意难平,此事还差王氏一个口供,不管怎么说,都得先找到她。
顾轻舟叹了口气,还是拥过妻子,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害你颠沛流离,害我们骨肉分离,也都是我,竟然还能认错孩子,是我初见女儿时候太高兴了……那些事不说也罢,我这就叫人去查王氏下落。相宜那你先不要说,先看看她们私下有没有往来……”
话还未说完,耳尖地听到门外人影一闪,他蓦地回眸,大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了房门!
门外,还未来得及跑掉的小丫鬟惊慌失措地被抓个现行,顾夫人登时皱眉,认出是顾相宜身边的翠环来,这是新调度过去的个,今年才进的府里。
此时见到顾轻舟夫妇,吓得一下跪了下来:“夫人饶命啊,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才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此时泪如雨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跪下一直咣咣磕头。
顾轻舟脸色顿沉,他脾气不好,才要上前,被夫人拉住了。
顾王氏推了他下楼,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去吧,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一个小丫鬟偷偷摸摸地在门外,能听到什么,我问问她就行了。”
一个丫头,怎么处理,顾轻舟当然未放在心上。
他当即下楼,让人叫了心腹来,彻底盘查入京过客,以及府上往来账目。
而此时,菱角已经上楼回了顾夫人身边了,不等顾夫人开口,见那丫头模样,就一手将人拖进了房中。
顾王氏回眸看看,楼上楼下没什么可疑的人了,这才走进门内。
关好房门,刚好菱角的巴掌才抽过那小丫鬟的脸:“说,谁让你来的!”
夕阳西下,天色微微的暗。
雪停了,顾王氏忙了一天,脚下冰凉。
小丫鬟荷花打了热水来,才脱去她的鞋袜,伺候着她洗脚,给她轻轻按着脚。
桌上放着热茶,是她最喜欢的碧螺春,伸手拿了过来,精神才松弛下来一些。
窗外渐黑了,王氏心神渐定,抿了口茶,长长地出了口气。
菱角走到她背后,给她揉着肩:“夫人不必挂心,大人都安排妥当才走的,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也难免伤心的吧!”
二人从小夫妻,自然了解顾轻舟的性子。
王氏嗯了声,轻轻点着头:“我知道,他这是心里愧疚,觉着无颜面对明珠了,赶上大姐儿家有丧,还需要这个哥哥出面,就借故去了。”
正说着话,门前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菱角应了一声,五儿推门而入,直奔了堂前,扑腾一下就跪了下来。
“夫人,明珠小姐走了!”
走了!
王氏随手将茶碗放了桌上,一时忘了自己还在洗脚,下意识站了起来。她一脚盆里一脚盆外,一个趔趄,还是菱角扶住了她,才站稳了。
水花四溅,脚下是冰火两重天,王氏急了:“她怎么走了?住得好端端的,怎么就走了?人呢?现在去哪里了?怎么叫她走了的!”
荷花和菱角一边一个扶着她赶紧坐下,一脚踩了地上,脏了,荷花重新给她冲洗了下。
五儿年纪还小,害怕受到责怪,自然是实话实说:“回夫人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伺候明珠小姐都要歇下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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