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高兴得一蹦三尺高。许果的思绪中断了几秒,心里五味杂陈地拉回他:“来,我们回家了。”
她抬头就要向两人告别,身边的另一个孩子又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脑袋,鼓起了浑身的勇气:“大哥哥,那、那我也可以吗?”
许果意外之余,叹了一口气。
沈星柏朝她们走近几步。
修长的身躯在瘦小的女孩面前蹲下,他与她视线齐平。
“当然可以。你叫二花,对吗?”
她红着脸点点头,语气中带着胆怯的试探:“可是,我是个女孩子,也可以吗?”
“这有什么关系?”沈星柏微微笑着问她。
二花在她出生那年差点夭折。
她生在寒冬腊月的雪天,一落地就被丢在了农田里自生自灭,母亲哭哭啼啼地把她捡回来,送去了娘家。她只有名字,没有姓,更没有户口。
这里确实民风淳朴,人性有最原始的善,也有最原始的恶。男尊女卑的思想根深蒂固。
她听了沈星柏的话,欲言又止,眉毛一点一点舒展开,弯了弯,变作羞涩的笑。
小方看着这一幕,也笑得欣慰:“天不早,我送你们回去吧。”
沈星柏拍拍两个孩子的头,正要回屋,衣角被一只小手牵住。小伟抓住了他,奶声奶气:“要沈哥哥送。”
二花虽然不出声,但小小的嘴巴抿着,一双圆圆的眼睛里,也满怀了期望。
小方瞪了瞪眼,瞄着沈星柏脸上的表情,又暗搓搓地看了一眼许果的。他只能打着圆场:“沈先生要休息了呀。”
“不打紧。”沈星柏似不经意般说着,那目光终于也是落在了许果身上。
许果没有说一个字,拿起二花手里的提灯,转了身。
两个小孩子争先恐后地追上。
沈星柏定了一会儿,跟在最后。
小方两眼笑眯眯的,站那儿看了很久,这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屋。
路上没什么话,四个人各自有心事,都很安静。
脚踩在地上,踏着青青的小草,发出声音,“沙沙,沙沙……”
远处的灯光匆匆地朝他们走来,小伟看清来人,嘴里叫着“爸爸”跑过去,脑门上结结实实挨了两下。
“跑哪儿去了?狗东西!哎——许老师。”男人转向许果,一个劲儿地哈腰,拍着儿子的头,“快点,快谢谢许老师。”
小伟被接走,朝着另一个方向的路回家了。剩下三个人继续往回走。
许果手心一她的手牵了起来。她没在意,提着灯,继续往前走着。
不知不觉,她屋子的轮廓从视野后出现。
她再一侧头,发现那小女孩的另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牵在了沈星柏的手里。
一左一右。
这情景,就像一家三口。
许果微怔过后,装作没有注意,说了一句:“前面就是了,你早点回去吧。”
“好。”沈星柏脚步随她慢下来,抬眼眺望着那个方向。
说话的功夫,笼罩着他们的微弱光线瞬间抽离,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二花“呀”地叫了一声。
许果定住脚,她手里的灯灭了。
几秒之后,又一束光线亮起,沈星柏拿出了手机,打开电筒。
“我送你们到门口。”他说着,手握灯光,往前走去。
许果边走边看她的提灯,是里面的煤油燃尽了,出来的时候比较匆忙,就没太注意。
还是让他多送了一段。
送到院门前,二花转身看沈星柏的目光还是念念不舍的,许果向他说了声:“谢谢。”
他没答,变戏法似的拿出管膏药:“拿去。”
许果接到手里,微弱的光线下看清了上面的字,低头瞧瞧二花。
那是抗过敏用的外敷药。
看来他是认真要在这边长住,连这种不常用的药都准备了。
“许老师,”沈星柏走后,二花乖乖地坐在床上,让许果帮她抹着药,问了个问题,“你是不是生气了?”
“为什么生气?”许果的手指轻柔地擦过她脸上突起的红点,抹匀。
“我想跟沈哥哥学开飞机,你看起来,不太高兴,还有一点……快要哭的样子。”稚嫩的声音响在宁静的夜里。
外明亮,说话也是一针见血。
许果失笑:“哪有的事,老师怎么会哭鼻子?”
“那……”二花犹豫了一下,“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找沈哥哥玩呢?如果是,那我以后就不去了。”
“不,不是。”许果摇摇头,揽着她的脑袋,拥入了怀中,“不是这样的。”
沈星柏曾经有机会成为空军,那一度是他的梦想。
飞行员对身体素质要求已经极高,空军的标准更加严苛。那年招飞,他先是轻轻松松参加了体检,接着又顺利地通过了第二轮复试。
高考是最后一轮考验,只需要考出比一本线稍高的分数,没有其他意外,他就会成为军航来年新生的其中一员。这对于学习成绩在年级名列前茅的沈星柏而言,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后来,他却与许果一起,把高考志愿填在了鹭大。
没有去军航一定是种难以释怀的遗憾吧,不然再后来,沈星柏就不会专程去加拿大自己考了飞行执照。许果每次想起这件事,都会深深地怀疑自己。
也许他们的相遇,一开始就是错误。
过敏药抹了几天,二花脸上的疹子差不多消了下去。
“以后都不可以吃芒果了吗?”她感到很失落,也很可惜,锲而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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