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无星无月,风骤雨疏。
容府。
一个极为僻静清幽的院落。
一树妖红色的杏花已经被一天一夜零散地极为残败,杏花树上,除了几片新生的嫩绿色树叶之外,便只余了零零散散的没有花瓣的花蕊,在朦胧细雨之中,有着说不出来的颓然清冷之气。
湿润的空气中,被雨水冲刷的泥土幽幽地传来了青草的气息,与零落在地上的杏花幽香相互杂糅在一起,混合之后又被雨水冲淡了一些,便是空中的气息,都随之淡了些许。
隐约地,一缕极浅极淡的血腥文,缓缓地在空中弥散开来。
细雨笼罩之下,近处便有一座别院,院落房间里面,燃着幽幽的孤灯,在漆黑一片的细雨中,分明是朦朦胧胧却又格外清晰。
这时,一道绯火一般灼艳倾城的颀长身影,撑着一把墨色的竹骨伞,从雨幕之中,不急不缓地优雅走来。
在不算明亮的灯辉之下,清隽的身影都被拉长了几分。
这座院子是容府中最为幽僻的院落,寻常时候是不住人的,前几日凤临烟随容晞入了容府,便一直被安置在这里,因着凤临烟不喜陌生人贴身照顾,容晞便也没有安置侍女,寻常丫鬟婢女都是在负责照顾凤临烟的日常之后便自觉离开。
当然,容晞那般的人,自然也不会对凤临烟全然不设防,院子外围,不是没有人暗中把手留意。
房间里面。
凤临烟穿了一身降蓝色锦衣长裙,卧躺在贵妃榻上,墨色的青丝从软榻之上垂落在地,一张英气锋锐的面容有些沉如雾霭,那双冷漠犀利的眸子,更是带着说不出来的深沉。
令人窥不明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没多久,房门发出了一阵清响,凤临烟瞬间抬头望去,便看见房间外面的庭院之中有一道颀长的身影。
“你是谁,竟敢擅长……”凤临烟不止是北越公主,手中还握有一定的实权,厉声呵斥的时候自有一股子上位者的逼人气势,可谓是气场十足,但是,那冷厉的声音在看清来人之后,瞬间就噤声下来,甚至都猛地噎了一下。
一张白皙锐利的面容之上尽是惊讶,便是眼眸中都有着无法掩饰的意外之色,将到了唇边的呵斥话语咽下去之后,凤临烟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刚才的盛气凌人顷刻间消失不见,反而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敬畏惊惧之色。
来人一袭绯红如流火的锦衣,面容白皙清隽,细长漂亮凤目之中清灼冽然的光芒幽幽流转,眸色深沉如墨,就这样缓步走来。
在走到长廊之下的时候,将手中的竹骨伞递给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的栖迟手中,直接走进了房间,漂亮的凤目有些说不出来的凉淡,并没有多少情绪。
凤临烟瞬间起身,声音都一改那种锐利凌人,“十三皇叔,你怎么来了这里?”
说话的时候,甚至连对上寻绯墨目光都不敢,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垂着头缓缓开口。
如果北越的群臣在这里,看见他们张扬霸道的临烟公主这般模样,估计要惊掉眼珠子,不过应该也不会,毕竟以往在北越的时候,凤临烟在寻绯墨面前便如见了猫的老鼠。
凤临烟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有些惴惴不安。
她凤临烟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唯独这位年纪比她还要小上那么一岁多的皇叔,对上他比对上皇兄还要让她心惊胆战,每次对方一个眼神她都要怵很久。
分明自己莫说是放在女子中,便是放在男子中也是胆大的,却偏生没有对上这位皇叔的勇气。
凤临烟将其归结于,大概是当年她亲眼看着这位不过七岁稚龄却面无表情且手段残忍地杀了那么多人,而且,这些人还不是别人,都是他的亲人。
那样狠厉阴冷的目光,那样残忍狠毒的手段,他就那样只身站在满地残尸碎肢的院子上,稚嫩好看的脸上沾了点点腥红的血迹,一双眼睛没有半点恨意,只有一片无垠的荒凉与漠然。
就那样幽幽地在她所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那种目光,凉寒到令人觉得心惊胆战。
那种眼神,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
她不理解那个时候十三皇叔为什么留他一命没有杀他,但是在那一次之后,她对这位比自己还要小的皇叔,便一直都是敬而远之。
生怕自己得罪了他。
纵然自己成为了北越唯一一位亲自上过战场并且手中握有实权的公主,就连皇兄都忌惮自己几分,她却依旧不敢在十三皇叔面前有半分放肆。
现如今发生了这种事情,北越公主遇刺失踪,东凌和北越的人都在寻她的下落,她安然无恙却还在容王府不露面。
她有些担心,十三皇叔会生气。
尤其是今天晚上十三皇叔还亲自来了。
寻绯墨清灼漂亮如有流火和净雪来回流转的眸子就这样没有一丝情绪一点温度地落在了凤临烟的身上,“你可知道无论是北越还是东凌都在寻你的下落?”
一开口,声音便是清冷寡凉地如冰泉一般。
凤临烟抿了一下嘴角,“十三皇叔,临烟知道。”
“知道为何不回去?”寻绯墨依旧是冷冷地看着凤临烟,没有半点在连枢面前的柔和清淡,就连周身都笼罩着一层阴郁的气息。
寻绯墨不喜欢下雨天,并非是为了诓骗连小枢,而是他真的不喜欢下雨。
今天竟然还冒着大雨来了容府,本来对凤临烟就没有半点亲情的寻绯墨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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