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范宫正自掏腰包设宴,给两位的德高望重的六品女官送行,胡善围陪席,主要负责斟酒,不能让客人的杯子有空的时候。
酒过三巡,刘司言有些微醺,说道:“真是后生可畏啊,我们两个在宫廷服侍八年的老东西,居然要听一个进宫才六个月的新人差遣,去千里之外的西北风沙之地出远差。”
周司赞也道:“可不是么,胡善围连升两级,宫里从未有之事,等我们两个人办完事回来,这宫里恐怕没有咱们立足之地,都要让位给她了!”
胡善围吓得手里的酒壶都倒撒了,“下官不敢……下官没有……下官何德何能……”
“好了好了。”范宫正抢过胡善围手里的酒壶,亲自给两位女官倒酒,“你们两个不要吓唬我的人,她也是替皇后娘娘办事,事太多,没有三头六臂,莫得办法,只得劳烦二位。况且你们远去西安和太原,皇后娘娘知道你们辛苦,赏赐了不少东西,再说了,你们深居后宫八年了,不想出去透透气?沿途大好河山,都等着你们去赏呢。”
刘司言和周司赞难得见铁面无私范“阎王”服软,说一回好话,还能喝上范宫正倒的酒,觉得十分受用,嘴上却道:“范宫正这张嘴哟,苦差都被你说成好差事了。”
范宫正陪笑道:“幸亏两位一趟,回来我还有重谢。”
都是千年老狐狸了,见好就收,宫正司不好惹的。刘司言和周司赞没有再多说什么,喝得酣畅淋漓,酒宴方散了。
出门时,刘司言酒醉,差点被门槛绊倒,幸亏胡善围年轻体壮,扶稳了她,胡善围和范宫正将两位即将出远差的女官送到门口,目送身影消失在黑夜里,才回去。
宫女端上醒酒汤,范宫正抿了一口,酸得眉头直皱,说道:“你刚才演的有些过了吧?语无伦次,酒都洒出来了。”
胡善围轻笑道:“她们无非是想看我出点丑,心里好过些。这点小小的需求,我当然要满足她们,毕竟她们是为我办事的。”
范宫正问:“你不要面子了?”
胡善围正色道:“面子以后可以再找回来,把皇后娘娘交代的事情办砸了,就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范宫正看着眼前的胡善围,她的野心和潜力正在一步步被激发出来,总是给人惊喜,将来她在宫廷会走到那一步呢?
次日,刘司言和周司赞离宫,范宫正和胡善围在宫门送别。
胡善围道:“等秋天菊花盛开,我亲手酿一坛菊花酒,等两位归来,把盏言欢。”
胡善围如此恭敬殷勤,伸手不打笑脸人,刘司言和周司赞自持风度,没有再为难她,道:“很是期待呢,告辞。”
送别当日,东西六宫有名分的嫔妃们一共九十余人齐聚坤宁宫,一起跪领马皇后赐书。
赐书之后,马皇后请范宫正进讲《赵宋贤妃训/诫录》,马皇后端坐在凤椅上,范宫正就座其左手边。
新封的孙贵妃领头,带着东西六宫嫔妃起立,拱手,对范宫正先行拜师礼。
范宫正开始讲书,从第一页开始,所有嫔妃,包括孙贵妃都保持站立的姿势,并且拱听。
范宫正讲了半个时辰,贵妃等人又拜,行谢师礼。
范宫正连续讲了五天,才讲完全本,整个过程除了马皇后坐着,其余嫔妃皆站立,拱听。
最后一日,久病的孙贵妃就要撑不住了,但为了支持马皇后推行《赵宋贤妃训/诫录》,在舌下含了片老参,靠着意志,生生熬过去了。
其余嫔妃也累得够呛,但是她们自觉没有孙贵妃更体面,加上胡庶人前车之鉴,也只能忍,不敢有点不满之意。
五日宣讲之后,后宫嫔妃病倒一大片,不敢怨皇后,也不太敢针对范宫正,倒是都记住胡善围的大名,怨声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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