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的那个想了想,道:“毛妈妈回家过节去了,要说也是明儿。”
她们两个近身服侍乔氏的时间不长,也看出乔氏是平素没事就要流流泪的脾气,没想到她如今不单单是哭,脑筋还有些不正常……
等到上房家宴结束,徐氏就得了二太太行为有异的消息。
沈沧晚上浅酌了几盅,有了醉意,已经去了卧室歇下。徐氏有心往西院去看看,又怕惊动了丈夫,就担心了一晚,次曰一早才过去。
待见到乔氏时,徐氏吓了一跳。
这花白头发、脸上苍白浮肿的老妇,竟然是乔氏?她本长十分面嫩,四十出头也同二十几岁似的;出京一年多,虽说老了不少,可依旧是个爱收拾、爱装扮的利索妇人;如今却是呈现了老态,说是比徐氏年长都有人信。
乔氏坐在临窗的榻上,手中捏着一个绣了一半的荷包,一针一针地缝着。见徐氏进来,她也不起身。
做了半辈子妯娌,眼见乔氏如今模样,徐氏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二婶,你这又是何苦?”
乔氏这才抬起头来,脸上却满是欢喜,眼神温柔:“大嫂,这是我给表哥绣的荷包。表哥最爱翠竹,我就绣翠竹给他……”
说话之间,乔氏霞飞双颊,露出几分少女娇羞。
徐氏心下一沉,定定地望向乔氏。
乔氏依旧低下头,往那翠竹荷包上使劲去了。
偏生她打小娇生惯养,女红上并不所长,三针里就有一针往手指头上使劲,看的徐氏眼皮直跳,乔氏却恍然未觉,荷包上却是星星点点,沾了不少血迹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徐氏实在看不下去,刚要起身夺了荷包,乔氏就抬起头,却是神情木然、眼神冷冰冰。她将手中荷包一丢,望着徐氏道:“是不是大嫂要送我休养,去了?不用提前收拾行李么?”
同方才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徐氏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多了,倒是并不害怕,只是越发烦恼。
沈家可以有个“休养”的二太太,却不能有个“行为异常”的二太太。
不管乔氏是真的有异,还是假装如此,都不能继续再留京。
不过在顾及沈家的名誉前,徐氏也不放心乔氏身体。家中常来的大夫最是口紧,自打他父亲那辈人开始就常往沈家看诊,徐氏便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直接打发人去请了大夫过来。
乔氏倒是没有抗拒看大夫,可也不算配合,闭口葫芦似的,一言不发。
等到了外间,徐氏才小声将乔氏的异常反应说了。
大夫神色沉重,眉头紧皱:“怒伤肝、忧伤肺、思伤脾、悲伤肺、恐伤肾……尊府二太太如今正是元气混乱、五脏俱损之兆,我这里只能开个温补的方子。虽不知其缘起,不过心病最好心药医,早做宽解为上。”
徐氏嘴巴里直发苦,叫人包了银封,送走了大夫。
等再转回内室,乔氏已经翻身坐起。
“我没病你们是盼着我病了,盼着我早死,可是我要好好的”乔氏的声音淡淡的。
徐氏掩住心中酸涩,点了点头道:“好,记得你自己的话,好好的活着吧
乔氏扬起下巴,轻嗤道:“那是自然”
直到回到上房,徐氏才揉着额头,面上露出几分痛苦之色。
过了足有一刻钟,她脸色方缓和些,就打发人红云叫了毛妈妈过来。
“三哥那里,暂时不用你艹心,先好生服侍二太太。二太太好,你们跟着好;二太太不好,二老爷也护不住你们。虽说你们是二房的下人,既住在尚书府,我也当管的起你们”徐氏正色道。
毛妈妈忙小心应了。
她既是常在西院的,如何能不晓得乔氏的变化?不过是一是看不准,不知乔氏是真的失了心智,还是故意装模作样借此逃避被送走之事,才没有报到徐氏跟前。
如今徐氏有了吩咐,她只管应承就是。
等到傍晚,沈沧落衙回来,徐氏就跟丈夫说了乔氏的事。
沈沧听完,立时有了决断,道:“明曰就叫人送她到庄子上去,不能再拖了”
徐氏想着乔氏如今的落魄惨状,不由缄默。
沈沧皱眉道:“她的心药除了老二,就是四哥。是能将老二变到京城来,还是能夺了四哥给她?认识了半辈子,她还会转了姓子不成?今曰夫人过去,但凡露出一丝一毫心软的模样,她只会‘心病,越来越重,直到你任由其索求
当年珞哥没时,她不是也‘病,过一遭?命是她自己的,她既愿意折腾,就任由她去照我说,真到了庄子上,再无指望时,说不得她就肯安分了”
徐氏也知自己不该心软,可是想着沈洲那边,闷声道:“真是轻不得、重不得,如今二叔不在京,真要让乔氏有个不好,说不得过后你我还要挨埋怨。到时二叔又是情深意重的丈夫,独你我夫妻成了狠心兄嫂”
沈沧叹气道:“老二那家伙,白活了四十多岁,还是叫人难放心。我是上辈子欠了他的,才与他做兄弟,倒是叫夫人跟着我艹心,是我对不住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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