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次扶灵柩回乡,要早些回来,别叫展小姐等太久才好。”
楼翼德倒台,本是皆大欢喜的事,可溪草从谢洛白那里听说,梅凤官和展若男似乎因此产生了嫌隙。
提到展若男的名字,梅凤官果然眉心一跳。
梅凤官有今天的地位,本来就是靠着总统父亲的荫蔽,如今这假爹倒台,真爹亡故,他自然便算是退出了淮城的政治舞台,而展锦荣在此次倒楼行动中,呼声颇高,大有取楼代之的趋势,梅凤官手中的拆白党,实在不是多么上得了台面的政治筹码,展若男该有更般配婚姻才是。
于是,他犹豫很久,非常体贴地征询了展若男的意见。
“现如今,离婚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而且你还年轻漂亮……”
其实,他也只是出于尊重,给展若男提供一个选择,然在他心底,并不希望展若男给出肯定的答案,可他不知道,即便是试探,也深深伤了展若男。
展若男头一次动了怒,当夜便回了展家,直到如今,也没有出现。
梅凤官拉回思绪,浅浅叹了口气。
“淮城的一切,对我来说本来就没有意义,现在既然家父家母的事情了结了,那我也便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等家父下葬,我打算呆在老家修整楼家旧宅,过两年清静日子。”
这是打算退隐乡下不问世事了,虽然这一向是梅凤官所求的安宁,可溪草看得出,他眉宇间的郁结可不代表已经放下一切。
淮城还有他的留恋不舍,他只是看不清自己的心。
溪草对他本就有亏欠,自不希望他再次与幸福擦肩而过,便忍不住想要点醒他,正欲开口,谢洛白暗中扯住她的袖子,对着梅凤官身后,扬了扬下巴。
溪草抬头的同时,梅凤官也回过头去,只见一辆轿车刚刚停下,随后一双穿着黑色高跟皮鞋的修长双腿垂了下来,随后是展若男那张半覆着黑色网纱的脸。
梅凤官呼吸一滞,一瞬不动地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
“怎么?为父亲守孝治丧,只是你楼先生一个人的事吗?我可不愿被人指责,说楼家的儿媳不敬长辈。”
透过网纱,他依旧可以看到,展若男那双原本很漂亮的眼睛,红肿异常,显然是哭过的,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更多的却是锥心的痛。
梅凤官想起自己那日一时冲动说出的提议,顿觉后悔不已。
她对自己的心意,他难道还不明白吗?这些天,她想必对他失望至极,饶是如此,她还是在他准备逃避的时候,再次放下自尊,对他张开双臂。
“我……”
不等梅凤官回答,展若男已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我陪你一起去,乡下地方小桥流水,素瓦青砖的,正适合消暑,我们多呆些日子也好。”
梅凤官略微一顿,便毫不犹豫地回扣住了她的手指,唇边浮起淡淡的笑容。
溪草心中如释重负,也忍不住跟着莞尔,谢洛白就趁机低首,在她耳边低声道。
“看样子,这小子是彻底对你死心了,今后我总算能缓口气了。”
这样的场合,他竟然说出这种混账话来,溪草哭笑不得,狠狠踩了他一脚,谁知谢洛白面色不变,只是放在她腰间的手,悄悄拧了一把。
楼翼德下野后,由展锦荣出任临时大总统,谢洛白任三军总司令,总统府天天开会到深夜,总在围绕内阁改组的议题吵得冒烟。
会开到一半,谢洛白公然离席,此后的会议,更是不见人影,引发其他政府要员不满,纷纷谴责他猖狂无状,藐视法纪。
这些指谪声传到官邸时,谢洛白正和溪草一起逗弄孩子,何湛一边报告总统府那边的情况,一边瞟到长缨那小胖手中抓的玩具,赫然是三军司令的印章,额头不由冒起冷汗。
谢洛白听完,只是轻飘飘的一句。
“知道了。”
何湛不知他心里怎么想的,也不敢多言,径自退了出去。
溪草舀了一勺子蛋黄羹喂到长安的小嘴里,用帕子帮她擦溢出来的羹汤,头也不抬地问谢洛白。
“看样子,咱们这位新总统是想把核心要员都换成自己人,你不屑参与是么?”
谢洛白饶有兴致地看着谢长缨丢开印鉴,抱住他的手指放在没牙的小嘴里啃。
“我原本以为姓展的尚有民族情怀,是个能背负家国命运的人物,现在看来,他也就比姓楼的强些,坐上这个位置,谁都逃不过权欲膨胀。首先想的不是怎么救国兴邦,而是把铲除异己,巩固权力当作了第一要务。这新政府,这么耗下去,迟早要把自己作死,我可没兴趣陪他们玩。”
溪草叹了口气。
至少,针对东北的抗战,展锦荣还是不吝啬支援兵力财力的,这就算不错了。只是为了政治利益,不断纠缠于派系间的分赃与妥协,这些游戏,谢洛白根本看不上。
她预感,谢洛白不会再在淮城呆的太久,他对展当局不抱期待,更不打算把时间精力在政治内耗上。
果然不到半个月,谢洛白有一日居然出门去了总统府,回来之后,他对她道。
“我辞掉了三军总司令的职务,明天,我们就回蓉城。”
他并未从溪草脸上看到分毫的意外,反而她的微笑中带着一丝狡黠。
“好,行装我已命人收拾得差不多了,重要的东西一样都没拉下,随时可以走。”
谢洛白愣了愣,突然笑了,一把将溪草抱起来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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