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仿似毫无边界,纪云禾背着长意在黑暗中静静走着,有一瞬间,她几乎觉得,他们就要这样走到天荒地老去,但这四周的黑暗终究是虚妄,四周的气息在黑暗中飘动,无论什么阵法,内里仍旧免不了气息流动,除了十方阵那样的大阵,顺德的阵法依旧逃不脱常理。
纪云禾从气息来去的方向,判断五行方位,辨别生门所在。
很快,纪云禾找到了方位,她背着长意往那方走去:“你看。”她对长意道,“我说这阵法困不了我们多久吧。”她说着身后却没传来回应的声音,纪云禾微微侧过头,却见长意竟然在她肩头昏迷了过去。
纪云禾心头一痛,长意身体的损耗太大……他身上的伤也不能再耽搁了……
纪云禾心头有些急,脚步更快,却正在此时,四周黑暗倏尔一颤。纪云禾眉头一皱,不知道外面出现了什么状况,她立即加快步伐往生门走去。
她每踏一步,四周黑暗的颤抖便越发激烈,她尚未到生门,也未作出任何破阵之举,这阵法的震颤必定不是来自于她的举动。是外面……是顺德公主吗?
她想毁了阵法将他们直接埋葬在阵法之中?
纪云禾心头大急。
忽然间,一片黑暗之中,他们的正前方倏尔打开了一丝缝隙,在黑暗之中,那方透出来的光华显得如此耀目。
光芒之中的人影纪云禾再眼熟不过,但她却没想明白,这个人……为什么来了……
“快。”林昊青在光华之中,低声催促。
纪云禾背着长意,擦过林昊青的身侧,迈步跨出黑暗。而在他们离开黑暗的那一瞬间,身后的黑暗霎时消失。
还是在地牢之中,他们脚下踩着一个残破的阵法,阵法尚且还散发着金色的光,只是光华颓败,阵中的阵眼被一人一脚踏在上面,纪云禾看着踩在阵眼上的人,道:
“你怎么来了?”
林昊青也上下打量了纪云禾一眼,但见纪云禾没有大碍,他神色稍缓了片刻,但见纪云禾背后伤重的鲛人,他又是眉头一皱:“先离开京师。”没再犹豫,他引着纪云禾便从破开的玄铁牢笼之中走了出去。
而此时,在玄铁牢笼外的墙上,顺德公主身上被钉上了第三把剑,是林昊青的长剑,剑所杀的位置,正在顺德的内丹之处。
“她死了吗?”纪云禾问。
“要杀她还得费点功夫。”林昊青在前面引路,头也未转的道,“没时间与她耗。”
与林昊青走了两步,纪云禾望着他的背影,道:“你不是说今日没人会来救我?”
林昊青默了一瞬,依旧未曾转过头来看她,只道:“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死得这么快,太可惜。”
纪云禾勾了一下唇角,仰头望着林昊青走在前面的背影,而今这境地,更比他们小时候去的花海蛇窟要危险万倍,如今的林昊青也好似比当年的林昊青要阴狠毒辣万倍,但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林沧澜以为改变了他,林昊青也以为自己被改变了。
但他做的选择,还是那个在花海之中的少年,会做的选择。
“多谢……师兄。”
她与林昊青,这一生的命运,都是棋子,他们都无数次想摆脱掉自己的身份与枷锁,但到现在,走到了如今这般年纪,纪云禾早已明白,真正解开枷锁的办法,并不是否认,而是负重前行。
林昊青依旧没有给纪云禾任何回应。
两人带着长意离开了地牢,而踏出地牢的那一瞬,前方却传来一道令纪云禾心头一凛的声音:“兄妹情谊,甚是感人。”
地牢出口,一袭白衣的大国师静静站在那方。他的神色,一如纪云禾那六年所见一般平静冷淡,但在现在这样的境况下遇见他,却是纪云禾万分不愿的。
以前在牢里,纪云禾不惧死,所以也不惧他。而今,纪云禾却有了牵挂的人,也有了害怕的事。且这个大国师,针对的……恐怕就是她最牵挂的。
果不其然,大国师静静道出下一句话:“鲛人留下,你们可以走。”
他一身素白,在四周脏乱的环境当中,显得那么的突兀,又那么令人胆寒心惊。
“我拖住他。”林昊青悄声与纪云禾道,“你带鲛人走。”
可未等他话音落地,大国师轻轻一抬手,手指一动,一股长风便似龙一般,呼啸一声,径直撞上林昊青的胸膛,将他狠狠击倒在地,而那风却未曾散去,不停的吹在他身上,将他压在地上,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大国师站在这片国土的力量巅峰数十年,林昊青在他面前,与其他人或者说与其他蝼蚁,并无二致。
他甚至未将目光再放在林昊青身上片刻,转而盯向了纪云禾。
纪云禾放在身后护住长意身体的手微微一紧,几乎是下意识的,身后九条黑色的狐尾转瞬出现,她盯着大国师,那一双看似什么都没有的眼睛里,却满满的都是对这个世界的憎恶与厌倦。
“鲛人留下。”大国师对纪云禾道,“你可以走。”
“我不会把他留下。”纪云禾说着,倏尔心生一计,她忍住心头对面前的人力量最本能的恐惧,将九条尾巴收了起来,盯着大国师道,“若是同样的境况,你保护着宁悉语,你会抛下她,自己离开吗?”
这三个字,像一根针,扎进了他淡漠的眼珠里。
大国师看着纪云禾,四周的一切都已经退远,他只盯着她,问:“你从何处,知道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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