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恩不言谢,容天后再报。”赤炎将军双腿跪地,无神的双眼终于再度找到了焦点。
壬擎棋迅速出手扶住了意欲下跪的赤炎将军,拉开盒盖别有深意的道:“这是一些必用品,还请将军千万不要推辞。你我是有缘之人,虽在此地别过,终有一天会在他地相会。”
赤炎将军并没有多想,只是不由自主伸出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壬擎棋的手。他握的极紧,仿佛想将自己的生命传送过去。在他人遭难时,多少人即使不落井下石也会避而远之,可这个人,唯有这个人非但没有避而远之,而且救下了自己的根。
“回京之路短时期内已行不通,将军欲去往何方?”
赤炎将军将自己的脸贴在婴儿的脸上,沧桑的脸上终于浮出一抹喜色。听到壬擎棋的问话,突遭磨难的他为之一怔,随即淡然的道:“原本有和某人同归于尽的打算,不过既然还有婴儿需我抚养,大概我会隐于山林吧。”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像岑薇当初只想笼络对方,谁知却间接的害对方家破人亡。壬擎棋微微一叹,把食盒递了过去,却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包括食盒最底层藏有真金白银。
而在暗处的岑洛溪刚为壬擎棋破解了自己的手法而欣喜,突然听闻赤炎将军一家惨遭灭门,一个手抖,竟然晕了过去。
近些天子,为了便于行事,岑薇一直居住在汉唐、魏吴国和威楚国三国交接的地方。这里地形荒凉,无闹市,自然也无名医。更为让人烦心的是,或许是关心则乱,岳池汗竟然诊断不出岑薇究竟患了何病?
谢天谢地的是过了两三时辰,岑薇竟然悠悠醒转,身体看似没有异常,不过表情却让人为之心惊。她一直静静的坐在床上,视线牢牢的盯着赤炎将军换下的血衣,未曾有丝毫转移。
“别看了,好不好?夜已经深了,先休息好不好?”岳池汗终究轻轻出声,岑薇的神情让他不忍打扰又感觉有些发毛。
岑薇一动未动,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岳池汗的话。或许对她来说,整个世界都是不存在的,唯一存在的只有那件血衣,只有脑海中呼啸求饶的一家老小。
岳池汗忍不住坐在岑薇前面,捧起对方的脸,以满含担忧的眸子望着岑薇道:“不要伤心了,好不好?这一切都是魏吴国皇帝的错,根本不关你的事儿。”
“可是,如果不是我任性妄为将赤炎将军从战场上劫走,魏吴国皇帝也不会杀了他一家。明明是由我而起,怎么能说不是我的错?我真是一个恶魔,利用别人的感情不说,竟然还害得别人满门抄斩。”岑薇没有流泪,只是空洞的眼神退缩的举动让人更觉心疼。
岳池汗将岑薇略显杂乱的秀发理好,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道:“不是你的错,因为寻常皇帝根本不会这样做。错的是魏吴国皇帝,那个人的暴力让人难以想象。”
岑薇摇摇头,还是坚持道:“只是因为你喜欢我,所以你才会为我开罪。不必,当真不必。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看着如此自责的岑薇,岳池汗顿觉自己整颗心都被人拧住了,各种堵塞各种憋心的疼。他忍不住伸手环住了她,轻声道:“还记得齐国有个国君吗?那个人竟然把战败的将军全给杀了。那个时候你还说是齐国国君的错来着,为何现在又要把责任拦在自己的身上?”
岑薇推开岳池汗,把头埋在双腿之间道:“不一样的,不一样的。是我的错,是我任性妄为,害的赤炎将军一家老老小小丢了性命。是我的错,我为什么那么混蛋,为什么会不安常理做事。”
“不要再自责了!”这个人已经背负了太多,为何老天还有一再往她身上加稻草?她只是有个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为何老天要一再的加压她呢?
岑薇没有答话,眼泪一滴滴落在床单上,迅速濡湿一大片。此时她脑中回荡的只是一家老小奔走呼号仰天责问的画面。是啊,他们有什么错,他们什么错都没有,却因为自己的任性行为而丢掉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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