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张御医虽年纪轻轻,却很有自持,很懂得临危不乱,自知身份。
这也是为什么老皇帝明明知道这样一个年轻的太医在宫里走动很危险,却还要重用张御医的原因。
年赋余认得这位张御医,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熟识,因为年赋余曾经可是屡次三番,有拉拢张御医为自己所用的打算,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张御医倒是铁骨铮铮,根本不为强权金钱所撼动,每每都将年赋余毫不客气的拒绝,丝毫不惧怕年赋余会收买人才不成,反毁灭之。
故而,这张御医张霆琛刚一进来,年赋余就迎了上去,“张先生,这么晚了还要前去叨扰,实在是博渊的不是。”
在外人看来,年赋余此番的样子,还真真如传闻那般,是一个平易近人,一视同仁的好大儒,好太傅。
倘若年玥在这,一定会毫不客气的戳穿年赋余,并讥笑,太傅大人这招打蛇打七寸的收买人心的手段,可真是高明。
收买一个人,尤其是收买一个有才华又很清高的人,你用钱财权利去蛊惑那根本是无用的,你只有和他谈情,交心交友谊,把这人当朋友当知己,才能将这个人掳获。
年赋余礼贤下士的客气,自然赢得了张御医的好感,向来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张御医,此刻对年赋余也很是客气的拱手回了一礼,“太傅大人不必客气,有医德者才能方为医者,霆琛既然身为一个御医,既有病人需要求医,又怎可视若无睹置若罔闻呢。”
虽然有意的套近乎并没有得到该有的回应,但是年赋余并不恼,甚至觉得很有戏,便越发对张御医客气了三分,“张先生仁心仁术,倒是博渊小人之心了。”
张御医摆了摆手,示意他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视线在满屋子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一群人身上扫过,直截了当的开门见山,“请问病人是……。”
面对对他春心大动的一屋子如狼老女人,还有一屋子吃味的如虎老男人,张御医的表情波澜不惊,没有一点的惧意,就好像他面对的不是一群如狼似虎的老男女,而是一堆萝卜白菜……
这让年赋余越对这张御医萌生了必要将之收为心腹的打算,也同时越对这一屋子的旁支亲戚心生厌烦,偏偏他又撵不得赶不走。
年赋余只好呵呵笑着,也学张御医的无视,直接旁若无人的将张御医往里屋领,伸手直指又回到了睡榻上的窦箫玥,“这是博渊的新夫人,她说最近身子有些不适,博渊恐以为是些不好开口的女人病,所以,这才有劳张先生……。”
张御医略略点头,走到了榻前,一撩袍摆,端坐了上去,对面色惨白的窦箫玥拱手施了一礼,“还请夫人有什么难言之隐,都能一五一十,如实告知给下官。”
一听到御医来了,窦箫玥是眼前一亮的,可当看到是这个张御医时,虽然为他的俊美有一刹那的失神,但而后,更多的就是黯然失望。
她与皇后姐妹情深,几乎经常去皇宫里边儿玩,所以皇宫里有哪些人是皇后姐姐的心腹,她都知道,尤其,她从小生病体弱时,请的都是宫里边儿的御医,对宫里有哪些御医,都是再清楚不过的事情了。
“怎么是……怎么不是张有宁,张老御医?”咬了咬嘴唇,窦箫玥还是忍不住大着胆子问了。
宫里确实有一位专给妃子安胎的张御医,不过那是个五十有余的老太医,更是皇后姐姐的心腹,她可是知道的,那位张老御医,就是皇后姐姐能遏制住宫内女人肚子的心腹王牌。
所以她才提议要张御医来给自己看,因为哪怕肚子里的假孕真的出了问题,张老御医也必定会给她圆回去。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这个张御医并非是她想要的那个张御医!
“回夫人,张有宁御医因得了急症,于午时时分,暴毙薨世了。”对于窦箫玥如此无礼的提问,张霆琛御医并没有生气,反倒一五一十的为窦箫玥解惑。
“什么!”窦箫玥大惊失色。
看着窦箫玥慌乱震惊的表现,目光越来越冷然的年赋余很是以为,自己刚才故意没提窦箫玥是有孕一事,是做对了。
虽然他确实很欣赏这位张霆琛御医,很有招揽之心,但是他也不得不防,这个张霆琛可能早就是皇后的人。
而现在看窦箫玥的表现,显然这张御医非彼张御医,这张霆琛,并非是皇后身边的人。
对这个结果感到松了一口气,却又矛盾的心口像堵了一块石头的年赋余,对窦箫玥声音肃然,“这是宫里现在最年轻有为的御医,你只管放心把手交给他就是。”
窦箫玥如此慌乱,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如果再说她这一胎没问题,真是鬼也要不相信的了。
“可是老爷……。”窦箫玥此刻很害怕,从未有过的害怕,可她现在无依无靠,连唯一寄希望的张御医都不是她要的那个,她现在与穷途末路有什么两样?
所以,她只有两眼含泪仰望着年赋余,想用自己的楚楚可怜之态,来打动这个总是寵着自己,总是对自己甜言蜜语的男人。
她方醒悟,这个男人,才是自己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是。
年赋余不但没有对她产生丝毫的怜惜之情,甚至眼里已有了森冷的阴霾,“怎么,你不想看?”
窦箫玥被他可怕的眼神给骇到了,脑子里突然跳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她敢点头,这个男人,会杀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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