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繁带房毓去的,正是先帝在世时的东宫。
这座宫室曾为赵临与房毓的居所,在赵隶登基后,这里就空置了下来。
最初,赵隶想把这里挪为他用,平阳长公主不同意,寻皇太后好言好语念了两次。
皇太后自不可能为了一座失去主人的宫室,惹不必要的麻烦,便让赵隶莫要动。
赵隶应了。
最初自然有腹诽,但很快他就抛到了脑后。
初登大宝,赵隶很忙,忙到根本想不起来这一桩了。
等过了好些年,赵隶想起来,过来一看,眼前的宫室死气沉沉、一副破败之相。
他就完全不想动它了。
继续破下去,比挪作他用,有意思多了。
反正皇宫地方大,不缺一座宫室。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秦鸾与林繁陪着房毓踏进这里时,眼前的宫室已经败落得不成样子了。
甚至,整座皇宫里都很难找到第二处。
年久失修,柱子斑驳,窗户板透风,檐下全是蜘蛛网。
方天赶紧去寻了几把扫帚来。
林繁接过去,仔细打扫着。
秦鸾把正殿、偏殿的门窗都推开,先让里外透透气。
而后,她看了眼殿内状况。
殿内没有经历风吹日晒,积了一层厚厚的灰,随着她的走动与空气流通,灰尘浮起,让秦鸾差点儿咳嗽起来。
摆放的大件家具都没有挪动过,但博古架、花瓶架子等等,上头都空荡荡的。
想来,那些旧的摆设,都被拿走了。
这在宫中也不算稀罕事儿。
没人管的宫室,肯定会有人来盗取财物,送出宫变卖。
可惜了。
若是那些东西还在,就能更多地呈现出旧日景象,也能让房毓更熟悉些。
他们今儿人少,也没想着里里外外都全部焕然一新,只简单透个气,除去蜘蛛网,就算差不多了。
“您以前就住在这里。”林繁擦了手,与房毓道。
房毓的脸上全是茫然:“阿鸾先前也那么说,可我不记得了。”
“全是灰,好久没有整理了,您认不出来也不稀奇,”林繁安慰她,道,“等过些日子,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了,您再来看看,兴许就认出来了。”
房毓想了想,道:“有一年山上一直下雨,观门前泥泞不堪,阿鸾去打扫,不小心摔了……”
她忽然提起一件浑然不相干的事儿,林繁虽不解,却很有兴趣。
一来,母亲说的任何一件往事,他都很愿意听,再者,那事儿与阿鸾有关。
“然后呢?”他问着。
“脸上头发上,一身泥,大伙儿都不敢认,可我知道就是阿鸾,那双眼睛露在那儿呢,”房毓笑了起来,又道,“不过,人和房子,还是不一样的吧……”
她可以只看眼睛,就认出脏兮兮的小阿鸾。
房子又没有眼睛,她不认得也很正常。
秦鸾也笑,挽着房毓,道:“您又说我的丑事。”
房毓笑意温柔:“阿鸾打小就怪,丑事满打满算,也就那么几桩。”
“您以后都告诉我。”林繁道。
“那时候小,我记得也糊里糊涂的,”秦鸾道,“您一提,我就有印象了。”
秦鸾一面说着,一面看向林繁。
比起刚下山的时候,房毓的状况更好了。
她更记起来更多的“旧事”,细细碎碎的,这与一年多前,秦鸾刚下山时相比,几乎天壤之别。
毕竟,年初秦鸾引林繁上山,头一次去见房毓时,她都担心数月不见,师太已经忘了她了。
而现在,师太能记住很多,想起很多。
离开东宫,他们又往后宫方向去。
之后的日子里,房毓会先住在延庆宫。
这里离御书房最近,日常走动方便,长公主与林芷也会在这里先住上一段,好照顾房毓。
他们到的时候,林芷已经都安排好了。
“长公主还在安置颜氏与其他嫔妃,皇后与淑妃协助,”林芷道,“以后在宫里生活,你身边也缺不了得力的,方天、偃月他们难免有不方便的地方,皇后点了几个信得过的内侍,让他们去御书房外候着了,你挑一挑人,先用着。”
林繁应下。
接手之后要做的事,那是真多。
金銮殿里答的全是大事,但落在眼前的,还有无数小事。
比方说,御书房里外都要整理、安顿,虽说他在关外也没少风餐露宿,但总不能真就天天支个榻子歇哪算哪,朝臣们都很忙,就别给老大人们添无谓的操心事儿了。
安顿好房毓,林繁又得出宫一趟。
秦鸾与他一块走,沿着宫道,迅速交换着各种消息。
待出了宫,林繁要去拆徐太傅宅门前的砖墙,秦鸾得回永宁侯府去,离京这么久,府里也需要整理。
马车前,秦鸾看向林繁,笑了笑。
林繁亦弯了弯眼。
方天左看一眼,右看一眼。
殿下与秦姑娘明明还有很多话想说,却又攒了一堆事情,弄得跟牛郎织女似的。
嗐!
感叹着,一个念头涌入脑海,方天赶紧凑到林繁边上:“殿下,快中午了,天不亮就攻城,您饿不饿啊?不知道秦姑娘饿不饿?太傅府不远有家茶楼,楼下那面摊的面,滋味可好了,小的去买两碗,给您和秦姑娘送到茶楼雅间?”
林繁啼笑皆非,睨了方天一眼。
“您以前常跟秦楼上吃茶下棋,”方天又道,“往后怕是难了,您出门一步,身后都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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