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鼎沸。
围观的百姓兴致极高。
本以为就是个纨绔子弟为非作歹、被人逮了个正着,大伙儿围着把那歹人送到衙门里,这热闹就算结束了。
没想到,一方掏出定身符,果真是一定一个准。
另一方摆出大笑符,贴谁谁大笑。
好家伙!
道家斗法哩!
说书先生们倒是常讲,但遇着了、能亲眼看看,这还是头一回。
没有挤到跟前的,急得直跺脚。
身形高些的,还能看些状况,个子矮的,只剩听个声了。
有人反应快,扒着边上的树干往上爬。
这也给一群人提了醒。
看热闹,谁说一定要挤进去,不还能站得高吗?
很快,不止是棋社二楼沿街的窗户、护栏后头,其余铺子亦进了不少人,把原就在上头看戏的人挤得跺脚。
林繁边上也拥了好些人。
若是平时,即便不认得林繁,观他气质、衣装,大伙儿也不喜欢往这样的矜贵人边上凑。
此时看热闹心切,谁还顾得上身边是什么人?
没看到,热闹的最中心,是人家侯府的三兄妹吗?
侯爷公子、姑娘的热闹都看得,谁的边上还能站不得吗?
如此喧闹之中,人群中央的道士心里泛嘀咕。
先前,他确实拿定身符困住了秦沣。
秦鸾说什么“符箓对他毫无用处”,就是谎话。
那枚笑符,虽然其他人各个笑得恨不能打滚,秦沣没有反应,但这种手法,他也做得到。
符箓,除了纸、墨,还有别的讲究。
比如画的手法,比如口诀。
秦鸾那番念念有词,对着秦沣时乱念,对其他人再念真的,就能有这样的效果。
不过,假的就是假的。
一旦他把定身符贴在秦沣身上,不就露馅了吗?
可是,秦鸾太自信了。
自信得让道士心里发虚。
莫非有别的准备?
永宁侯府的这小丫头,比他预想得要棘手。
见道士迟迟不出手,秦鸾拿拂尘在秦沣的肩膀上敲了下,催道:“哥哥再往前站些,站最中心,让大伙儿都看看仔细。”
秦沣依言,大步走向前。
记仇的瓷瓶,也是他们永宁侯府的瓷瓶。
阿鸾绝对不会坑他。
自己的妹妹,很靠得住。
秦鸾站到秦沣边上,提高了声音,让各处都能听见。
“我们秦家,行得正站得直,家兄没有做过道长口中那等不要脸的歹事。
定身符对家兄没有效,以兄长身手,原本能不管道长、甚至是不管在场的各位,直接走就是了。
家兄留在这里,是为了清白名声。
若离开此地,即便事后讲明白,大伙儿心里定然也会质疑。
我们不怕进衙门,但有人提到了‘官官相护’,那就在这儿,验个清楚。
还请各位做个见证。”
随着秦鸾开口,场面渐渐安静下来,待从头到尾听完,众人都连连点头。
小仙姑年纪轻轻,说得倒很在理。
能为了好玩去画枚哈哈大笑符,也的喝汤药。
越是小姑娘,越喜欢这种乐趣。
“也别管官老爷怎么说,我们自己看。”
“就是就是,我们这么多双眼睛,不会看错。”
“只要你哥哥不被定住,他就是无辜的,大伙儿不冤枉好人。”
“不止不冤枉,还帮你抓坏人!把陷害你哥哥的道士抓去见官!”
秦鸾与众人谢礼,又对那道士比了个请。
道士紧紧握住了拂尘。
那些声讨秦沣的声音已经转了风向。
明明他还未出手,那些人就喊着要拉他见官了。
若他失败了……
定身符肯定没有问题,唯一的变数就是秦鸾。
是了,他只要盯住秦鸾,不让她出手干扰,符纸一定能把秦沣定住。
秦鸾若动,就把失败推到她身上!
道士拿定了主意。
定身符挥至空中,口中念决,手一指,符纸落在了秦沣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秦沣抬起了手。
有人惊喊:“能动!”
秦沣自己也确定了,不干站着,走了两步,与周围看客抱了个拳。
所有的目光,又落到了道士身上。
“真没定住!”
“臭老道你怎么冤枉人呢?”
道士的额头上,满是黄豆大的汗珠。
明明,他盯住秦鸾了。
从他出手,小丫头一动也没有动。
是哪里出了差池?
咦!
道士看到了秦沣身上的另一张符。
那张笑符!
“你把你那符揭下来!”道士急急道,“定是你那符,坏了我的定身符。”
秦鸾斜斜睨了道士一眼。
她也不说话,伸手就把符纸揭了。
然后,又比了个请。
简简单单的动作里,满是挑衅。
道士又气又急,在众人催促声中,再一次出手。
符落下时,他还大声喊了一声“定!”
这次,秦沣没有马上动,在道士露出一丝窃喜之时,他忽然心领神会。
脚下用劲,挺拔身姿平地跃起,脚尖落在那道士肩上,将那人踩得往下一跪,自身亦借了这力气,再次腾起,跳到了边上铺子的一层屋檐上,再跳至二楼,最后,在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一个鹞子翻身,落回了人群最中央。
“舍妹先前说过,我若一心想走,早走了,”秦沣又与众人抱拳,“各位都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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