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青莲跌跌撞撞的向季临跑来,最终却直直跪倒在了安苍松的身旁,满眼不可置信地用她颤抖的双手,慢慢抚上了安苍松沾着血迹的脸颊。
“松哥哥……”安青莲的眼泪忽的夺眶而出,有的滴落在安苍松的脸上,有的滴落在地也一同融入了安苍松的血里。
这是她从小到大最为依赖的兄长,此刻却以这种凄惨的姿态,倒在地上了无生息。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松哥哥要半夜出来,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黛月’公子要亲手夺取她最后一个人亲人的性命。
季临险些要握不住他手中的长剑,眼前这个少女哭的如此悲切,和当年的他,简直如出一辙。
“……为什么?”安青莲的双眸直直看向季临,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季临蹲下身来想要扶住安青莲的肩,却被安青莲瑟缩着躲过。见状,他深深叹出一口气,无力垂下手道:“我的真名,叫做季临。”
“季临……你是,季临……”安青莲犹如遭受雷劈一般,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她做梦也想不到,从小松哥哥说的那个被他们安家害得家破人亡的季家孤子,现在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眼前这个人,不只是令人敬仰的‘黛月’公子,更是季家最后一支独苗,是与他们安家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
寂静的莲心湖,只剩下安青莲放肆的哭声。她双手紧紧环抱着安苍松已经失去温度的躯体,仿佛这是她在无边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光芒。
季临直直伫立在一旁,无法上前去安慰,眼底却带着深深地担忧。是他亲手将利剑刺入了安苍松的胸膛,所以也是他惹得面前这个柔弱的女孩失声痛哭。
此情此景,记忆犹新。季临心想,若是能重来一次,他断然不会杀了安苍松,而是会让他们安家兄妹二人继续在这深山之中隐姓埋名的生活下去。
一个错误,往往会导致许多个悲剧,或是害人,或是害己。这世上的一切错误,皆事在人为,可以选择进行纠正,也可以选择一错再错。所谓因果,不过是因不同的抉择而异。
安家害了季家,也害了自己。这是他们亲手种下的恶果,所以也只能收获凄惨结局。
等安青莲哭声减弱,季临觉得自己是时候离开了。他已经手刃了安苍松,他不想如当年安家对季家那样残忍,所以他愿意放安青莲一条生路。只当,这个世上再无安家人。
安青莲忽然跪对季临磕下一个响头道:“季公子,对不起。是我安家愧对于季家,要杀要剐,我安青莲任你处置。”
安家遭逢巨变的时候她还小,很多事情都记得不太清楚。就连安家为何会被满门抄斩,又是怎样陷害了季家,都是安苍松后来才告诉她的。她就像是个局外人一般了解到了一切,可她却做不到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置身事外。
既然是安家的过错,现如今她作为仅存于世的安家人,自然是要担负起他们安家欠下的过错。
即使她的松哥哥已经死在季临的剑下……可那也不是来自她的偿还。安家欠季家的,从此以后由她来还。
季临看着这个瘦瘦小小的姑娘,在夜晚的冷风中对着他下跪道歉,他本应该感到释怀,可是现在他只感到心中揪疼。现在的安青莲像极了许多年前的他,那时他也是如此,独自一人用瘦弱的肩膀扛起了整个家族的责任。
这种责任感,多少次险些将他压垮。所以现在,他不想让一个姑娘也同他一般活在负担之下。
季临收起长剑,双手扶住安青莲的胳膊将人扶起:“安家欠季家的,你哥哥已经还清了。只望今后,你能独自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
安青莲诧异地看着季临,过了好半晌才点头应道:“多谢季公子不杀之恩。待我安葬了松哥哥,定会好好生活下去。”
季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尸体,微微敛眸似是叹息道:“我帮你一同将他安葬,也当是彻底断了季家与安家的所有仇怨。”
旭日东升,飞走的天鹅又重新落回莲心湖。水波微漾,有层峦叠嶂倒映其中。
安青莲对着安苍松的坟墓,重重磕下三个响头。从今往后的路,她便只能一个人走了,不论朝夕,终归孑然一身。
季临已经先行离开,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料不到,十年之后,他会在平京重逢这个少女。
他们重逢的那一日,恰逢新皇登基。新皇一改旧制,大赦天下,安家自然也被释无罪。
季家早在先皇在位之时就得到了正名,已经追加了丰碑。因此,季临大仇得报之后,便重冠季家之姓,回到了平京。那时还是先皇当政,先皇不想再让季家的事重演,因此,只是封了季临一个徒有虚名的刑部尚书之后,就再没有重用过季临。
其他大家族看着季临再无翻身之日,多是对他的冷嘲热讽。季临始终默默承受着,每天都在尽心尽力为齐国分忧。只是他的这些忧虑,从未如得了先皇的眼。
直至新皇登基,季临的这些忧虑得到新皇重视,他也因此被提拔为常胜军副将。
季临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走在平京的街道之上,眉宇间皆是沉稳与不凡。这十年来,他经过生活的锤炼,早已摒弃了年轻时的冲动,反而沉淀下来了许多沉着冷静。
但是当他无意间瞥见人群中的那一抹身影时,还是忍不住狠狠跳了下眉头——那人正是他十年前见过的安青莲。
现在的安青莲也已经褪去稚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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