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清晨,侯魏浩终是没能挺过去,死在了自己的营帐里。
这个消息就如同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挂在每个人的头上,压的他们快要喘不过气来。
同一时间,季执云接到密信,据送信之人说,那是齐槿俞的亲笔信。
季执云看过信后心下几分诧异,但他素来稚气的脸上,第一次有了化不开的凝重。
侯魏浩的尸体被装进上好楠木制成的棺材里,一身将军战袍威风凛凛,穿在他身上做寿衣是对他最高的敬意。他的葬礼举办的风风光光,送棺的队伍从边关一路行至平京,白天加急赶路夜晚休息,所过之处无不是哀婉叹息之声。
队伍终于赶在六天之后回到平京,刚进入平京的城门,就换成步行抬棺,街道百姓自觉退让,平日里繁华热闹的街道,竟是难得的宁静。
侯魏浩尸身入葬的当天,齐槿俞写下了一份圣旨,命季执云为“天齐将军”,接替侯魏浩的一切权力,带领虎威军继续对抗敌军。
此时的虎威军里没有喜悦,有的只是浓重的化不开的哀伤。
侯魏浩做了二十多年的将军,带领他们中的老兵打过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仗。有过大败敌军也有过落荒而逃,但他们从未后悔跟随这样一位将军。
侯将军念旧情,以前这军中也有不少的军职,统领自然也不只宗谢胡一人。可是在战争最后留下来的人,只剩下侯魏浩、宗谢胡和他们这些老兵。侯魏浩再也没有升过老兵们的军职,但他们依然义无反顾的为侯魏浩留在虎威军里。
他们所等待的,就是再为侯魏浩去战斗,可是现在,侯魏浩却不在了。
这就像是一个始终怀有信仰的人,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的信仰消失不见了,他们惶恐,他们不安,他们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劝慰自己,这一切只不过是个虚假的梦而已。
他们活在现实中,却恨不得自己是在做梦。
季执云明白,这样一群跟随侯魏浩出生入死的人,不会在短时间内接受他这个新上任的“天齐将军”。他没办法动摇别人的信念,能做的就只有让他们尽可能的淡去这份痛苦。
他以为他所要面对的困难,仅仅是来自这群老兵们而已。殊不知,有关于他和齐槿俞的一些流言蜚语,正在军队内肆意蔓延。
“听说了吗,季执云曾和皇上独处一室,好像关系很不一般。”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季执云有个哥哥,就是咱们的‘天盛将军’季鸿毅,皇上这恐怕是爱屋及乌,觉得季家出来的都能成材。”
“什么成材,谁不知道侯将军逝世前最看重的人就是赵漂,结果现在季执云接了侯将军的位置,你们说说,这其中会没有什么猫腻?”
“该不会……季执云就是个被皇上养着的小白脸吧!”
此言一出,众人只安静了几秒,就立马炸开锅一般热烈讨论起这种可能性,恨不得当场就给季执云打上小白脸的标签。
理智的人很少,所以即使有反对之声也很快被淹没在人群中,几乎微不可闻。
这种传闻几乎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军队,一时间鄙夷之声层出不穷,好像就怕季执云听不见。
季执云对此只能苦笑两声,看看,又是多么相似的情景。当初他初入虎威军的时候,说他走后门的声音也是比比皆是,那时他用几场证明了自己,可是这次,他又该用什么举动才能驳回众辞呢。
人的嫉妒心其实就潜藏在无数的流言蜚语之下,他们呼朋唤友只为了诋毁那一个人,因为那个人是他们共同的敌人——他们眼里的“天宠之人”。
他们嫉妒季执云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将军,也嫉妒他能得到皇帝的青睐,所以只要有不利于他的言论,他们都会欺骗自己的内心,将它信以为真。
最终愚昧的人自欺欺人,普通的人则选择相信大众,少数明辨是非的人,也大多选择了缄默不言。
唯有一个人,赵漂。
赵漂虽然早季执云两年进入军队,却在短短半年之内就和季执云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据赵漂的舅舅赵栋年所说,他还是赵漂结识到的第一个好友。
“想来你之所以交不到朋友,就是因为说话太招人厌。”季执云喝了口清茶,开口就是嘲讽赵漂。
赵漂难得红了脸,结结巴巴道:“你……你才说话招人厌呢!赵爷我好心来看望你,结果你就是这样伤害我的?啊……我这脆弱的小心灵……”
季执云趁赵漂不注意,直接给他嘴里塞块糕点:“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呜呜呜……”赵漂不满抗议道。
虽然季执云听不懂,就算听懂了也不会理他就是了。
赵漂喝下一大口茶这才顺了气,终于聊到了来找季执云的正题:“我说,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担心?担心什么?”季执云当然知道赵漂说的是什么,但他偏就乐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当然是外面那些……诶,你该不会是早就想好应对之策了吧?”赵漂刚想气急败坏的质问季执云,就突然反应过来这么个精明的人,又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呢。
季执云苦笑两声道:“我说赵大爷,您就别抬举我了行不行?我又不是什么神仙下凡,这么大个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法子了。”
赵漂不死心试探道:“你真没办法?那你怎么还这么镇定自若的。”
季执云放下手里端了许久的茶盏,悠哉悠哉开口道:“船到桥头自然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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