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霍氏这一病,大家都轻松了不少,言谈举止都没再那样拘束。大约是霍氏管家以来规矩多,西厢院又这么多双眼睛,小姐们生怕言行有失给霍氏知晓,自不敢多放肆。如此这一晚,三人闹了许久才算罢。
后来诚如景蝶所言,景沫晕倒后情况果然不大乐观,先是有些发烧,接着脸上又起了疹子,请了廖大夫诊治,说不宜出门沾风。外面丫鬟却传是她侍奉霍氏才染了病。
原来孝名就是这样传扬的。
不过不管景沫是真病假病,她都得好长一段日子不能踏出房门。因为景月进宫的话,她这个长姐还未出阁只怕又要被人议论,未免被口水沫子淹着,只有以病避开。
而傅正礼正考虑让哪个女儿伺奉霍氏,晚上宿在萧姨娘房间时,萧姨娘就力荐了景秀,傅正礼只道景秀一身病,怎么照顾好霍氏。萧姨娘却说远香堂多的是下人,累不着景秀。还说让景秀侍疾,一来是为了缓和与霍氏的母女关系,二来景秀刚回府,外头又未见传出什么话,倘或有个孝名在身将来也不会被人轻贱了去。
一番话说的头头是理,萧姨娘也因是知道傅正礼对景秀有愧疚,这番话正中傅正礼下怀,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景秀收到傅正礼传话,一早就去了远香堂。
傅正礼就道:“让你去太太跟前伺疾,你心里怎么想?”
景秀规矩道:“伺奉母亲本就是儿女本份,大姐姐因照顾母亲累着了,也该让我们姊妹替她分担些。”
傅正礼连连颔首,细细嘱咐几句后,道:“你留在这里好好守着,今日我不去衙门,预备要送行亲友,有什么事就派人去外院通传。你身子不好,别太累着,远香堂的下人尽管使唤,莫要让自己受累,另外我吩咐下人在偏房收拾了间屋子出来,累了就去那歇歇。”
景秀应了是,目送傅正礼离开。
她才朝霍氏内室去,见到白蜜在屋子里吩咐丫鬟,她去床边看了眼霍氏,见她安详的躺在床上,额头上缠着白纱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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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坐一会后,丫鬟传话说二太太、三太太来了。
景秀站起身去迎,看到景月跟在二太太身后,神情漠然。
二太太见屋子里是景秀守着在,不由问:“怎么是你侍疾?”
景秀请过安后,才道:“大姐姐受累病倒,父亲让我来照看。”
三太太一面往内室去,一面急着问道:“大嫂的病怎么样了?”
“廖大夫说要调养些日子,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病也要慢慢恢复才行。”
三太太看了眼床上的霍氏,趴坐在床头,心里难受道:“我这大嫂最是要强的命,为家操劳这么多,也没听她说一句累,不曾想她这一病还不肯醒来……”
二太太也去床边看了眼,眼中含着点点泪光道:“大嫂吉人自有天相,家里这么多事等着她,还有那些个听话懂事的女儿们让她担忧,这心里有事,定能很快就醒来。”
两人在床边说了会话后,三太太拉着景秀的手道:“你多用些心照顾你母亲,若是发现不对劲,就赶紧去喊大夫。”
景秀应声道:“三婶请放宽心,我会用心照看。”
“好好,幸苦你这孩子了。”三太太欣慰的拍了拍景秀的手。
景月也在床头说了几句好话,二太太就说:“听说景沫也病倒了,我带景月去瞧瞧她,她们俩姊妹过去就要好。”
景月却道:“我想先跟六妹妹话几句,以前我也在母亲身边侍疾过,有些话可以指点她。”说着,看向景秀。
景秀和景月退出内室,掀帘往一旁的耳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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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月进屋后,将整个屋子扫视一圈,手指轻轻触碰着那扇沉香木仕女屏风,喃喃般地道:“以前小时候母亲只要有客,就让我们姊妹避退在这耳房。有一次我们捉迷藏,我就躲在那楠木描金箱笼里,她们没有料到我藏在那里,都没找着我,而我却躲在里头睡着了。后来她们被妈妈们牵出去,也没注意缺了我,我就在里头待了大半日才被发现。母亲知道后将那些打扫的丫鬟全罚了,因为她们疏忽没有把箱笼锁上……”
“还有这扇沉香木的仕女屏风,我儿时贪玩,觉得那屏风上的仕女都比我漂亮,我就偷偷把仕女的脸画花,母亲气的让我跪在这里一天,后来不过是跪了半个时辰,母亲就免了罚……”
“六妹妹,你看南窗下摆着四架盛开的木兰花没,那木兰开的美,又芬芳扑鼻,我们几个姊妹总爱围着那木兰花堆积木,翻绳索……”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儿时的事。
总之,很多话,很多回忆。
景秀恍惚间明白过来,景月是在害怕。
将要嫁给一个陌生的人,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那地方又比这傅府更要复杂的多,景月的心情多少能理解。
景秀虽不喜欢景月,不过看她就要出嫁,又是远嫁天家,将来怕是再也见不到面,心底到底软了下来。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扶着她坐在花梨藤心大方杌上,安慰道:“四姐姐别想太多。”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由着我随性,若是犯了错,会不会也像父亲母亲那样只惩罚我禁闭几日,我听说那地方会有慎刑司,专门惩罚犯了错的妃子,会不会用刑啊……”
景月这般说着,掩面嘤嘤地哭了起来。
景秀忙安慰的拍着她肩膀道:“哭出来就好了……”
景月缓缓抬起脸,注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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