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盲是个坏习惯，我要改一改。--《黑夜物语》
陆离第一次见到傅橘是在中考的考场上，他与她一个教室，前后桌。
早上刚刚下过小雨，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清新，圆润的雨珠顺着叶子的纹路缓缓滑下，到处微凉……
可这样还是着急上火。
“怎么还不开门啊，这一会儿就要考试了！”
二中是中考考点，狭窄的校门口挤满了学生家长。
“这都几点了啊！”
等在门口的家长不耐烦的翻了一个白眼，她拼命的扇着手中的扇子，“宝贝儿你别急啊，一会儿好好考，妈妈就在外边等你，考完了咱吃大餐去！”
胖乎乎的小男生点了个头，怯生生的躲在妈妈身旁。
那女人三十多岁的样子，丹凤眼，细长窄目，一身穿金戴银富贵之相。
陆离站在他们不远处的边上，脑海里一直在想英语作文的模板，女人声音尖细聒噪穿透力极强。
他蹙了蹙眉离的更远一些。
“哎，那个！”女人一边摇晃手中的扇子一边指向门口的保安，“几点了，怎么还不让进啊！”
“耽误了我家孩子考试你负责啊！”
“对不起。”保安看了一眼传达室的表，“还差两分钟。”
他按照规定死守大门，不偏不倚任何一个考生。
“死板！”
女人啐了一句，硬生生按捺住自己的火气。
时间到，大门开了。
乌压压一片的考生往里涌，场面堪比早高峰的地铁站，陆离只愣了一下便被甩到后面。
二中虽作为考点但大多数都是自己学校的学生，还有很少一部分是来自外校的考生。陆离作为为数不多的‘异类’抽签分到这里，红色的校服在一片湛蓝中被湮没。
056考场，顶层，最后一个。
陆离进教室的时候只有寥寥几个人，校服颜色大不相同，和他一样都是抽签被分来的外校学生。
前面的位子一直空着，直到开考前最后十分钟还是没有人来。
陆离不禁好奇，这个人莫不家里有矿不用中考？
每个桌子的右上方都贴着一张准考证上的照片。
眼神斜挑，微微眯起。
照片上的人眉眼弯弯，一双眼睛透着清澈，刘海鬓在耳后露出好看的五官，嘴角微微一笑灿烂的尤似初升的朝阳。
傅橘？
真是奇怪的名字。
都说学校拍的准考证难看的如同‘照妖镜’，今日一看确有例外，她，很漂亮。
至少陆离觉得她很漂亮。
考卷发下来了，她还是没来，心里不由得失落。
填好信息以后陆离撑着下巴发呆，监考老师下来巡视，“都对照好自己准考证上的信息别写错了，卷子打铃以后才可以写，不然就是作弊。”
转了一圈走到空位旁，照片上的人他认识，“傅橘啊？怎么还没来……别是又起晚了！”
起晚？
陆离默笑，舔了舔后槽牙，真笨。
监考老师也着急，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门口，盯着楼道，望穿秋水。
到底是自己学校的学生，教过一年课有情分在。
楼梯口冒出一个人影，“快快快！”
嘈杂焦急的脚步声离着教室越来越近，傅橘喘了口气掏出准考袋。
“来来，给我吧，你快进去！”
监考老师一把抢过摆在外边的桌子上放好。
考试铃打响，少女拉开椅子准点的坐到了考场里。
傅橘摁了一下笔端，笔尖顺畅，洋洋洒洒答起题来。
长马尾梳起，发尾由于坐下匆忙搭在了后面的桌上，黑色的发，少女的香气，一牵一动撩拨着陆离的心房。
血液加快，脸皮底下升起氤氲的雾气。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加快答题速度，字迹工整，提前半小时，他交了卷。
再后来的两天考试，他与她没说过一句话，进了考场仅仅是点头之交，各自坐在各自的位子上。
一前一后。
她撑着下巴看风景。
他看她。
那天上午的语文考试，白居易的《李夫人》，他记了一辈子。
‘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
陆离遇到傅橘，从此眼里的倾城色只有她一人。
你撑着伞，走在操场上，越过水坑，我在教室里默默注视；
你走进教室，收起伞，缓缓朝我前面的位子走去；
你目光看过来，我刻意的低下了头；
你从外面进来。
你从我心上走来。
……
雨停了，陆离甩了甩伞上的积水，回忆戛然而止。
傅橘啃了啃手指，恍然大悟：“啊！原来考试那天你坐在我后面那个位子啊！”
陆离：“你的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
“不好意思，我脸盲一直没认出来！”傅橘吐了吐舌头十分尴尬。
她在认人这方面有漏洞，班上的同学也是熟起来之后才能叫的上名字。
每次同学之间聊起八卦，她都是大眼瞪小眼，听的晕头转向，哪哪班的谁谁，她不知道啊！
干咳了两声，试图转移话题，“不过还好你上了二中，真巧！”
陆离撇了撇嘴角，没说话。
傅橘：“那后来呢？你在学校见到我有没有认出我来？有没有很惊讶？”
后来？……不值一提。
陆离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后来就是你追我了。”
“……哦。”傅橘闷闷的一脚踢开地上的石子，她不喜欢这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