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儿与他一起走到门口,黄杰弯腰打开车门,笑着走过来帮她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做了一个请上的手势,这是他一贯的绅士习惯。
蝶儿上车。黄杰细心地帮她把车门关好。蝶儿知道他一直对自己都很细致周到,但在这是两回事。
蝶儿将目光投向窗外,车来车往,异常繁华。记忆中只有一次,乔波在苏州时也曾这样载着她出行。那时窗外是草长莺飞,柳絮飞扬。想到这里,她的心一阵颤抖,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这些就痛彻心扉。
黄杰看到她默然不语,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闲聊,一时问道:“这两年,你在东吴学的是法律?”
蝶儿怔了怔,方道:“是的,父亲做生意因这上过当,也学会计审计。”
黄杰道:“你们学习过股票知识吗?”
他极力转移蝶儿的注意力,他知道这个时候谈股票是多么煞风景,但他一时想不出有什么比这更能稀释蝶儿伤感的办法。这问题一出口,黄杰就在心里狠狠扇了自己的嘴巴一耳光。
蝶儿道:“学了些西方的股票知识。”
黄杰是学金融的,为打开蝶儿的话题,他迎合道:“做股票生意风险很大,水分很多。”
蝶儿回答道:“我学的经济法里有股票的条款,其实股市操作程序是很严格的,如果正常买进卖出,行情吃的准,结合所买股票的企业情况,也是能赚些钱的。最怕就是有人不守规矩,操作股市或者在上市企业里闹事导致股市脱轨下跌,只写都算幕后黑手操作,他们从中渔利,而小散户盲目跟进跟出,赚钱也就难了,这在西方就算违法。”
黄杰回过头来,定了定神,方道:“蝶儿今非昔比,懂得真不少,且心无珍域,腹有诗书,我想宠你。”
对黄杰的夸奖,蝶儿没作声,只是又若有所思的样子,车开到了一处西式建筑风格的小楼前,院子里植满法国梧桐,十分幽静。旁边有座教堂,颇有悠远脱俗的意味。
黄杰解释道:“这是我们家在上海的房子,我母亲喜欢幽静,教堂也方便她星期天去做礼拜。”
“要不要下去走走,看看院子里的花草,散散心也好。”
蝶儿透过车窗看到矮矮的篱笆上种了一架紫藤萝,淡淡香味儿随风送来,她走下车,在那花架下站定。园丁一看到黄杰,忙开了大门。黄杰随在蝶儿身后,脸上溢着丝丝柔软的气息。只要蝶儿高兴,他的心灵就会涌出幸福的感觉。
她默默走在花园里,黄杰细致地为蝶儿介绍一些花草的名字和药用:“别看这满院子的花草似乎普普通通,其实每一种都可以药用,有的还是珍品,在上海很难再找到,是母亲从江南搜罗而来的。”
蝶儿道:“很多女人爱花,是喜欢花儿的美,而阿姨爱花却是看中花儿本身的价值,品味高人一等。”
“其实有些男人也是这样,有的好看,有的实用。但是我,既好看又实用。”
蝶儿莞尔。黄杰的语言总是很幽默,不经意间,令人忍俊不禁。他一直对她关怀备至:会为了让她高兴故意打错牌,会为了让她高兴故意唱错词,会下厨房为自己做饭。他的气质出众,家世显赫,是那么女子仰慕的对象,可她的心不再他身上。
夜色慢慢降临。车驱往丽都影院。
影院门口人声鼎沸。
卖瓜子的,卖糖葫芦的,买臭豆腐的,买报纸的……
蝶儿随黄杰进了影院。玉琪第一次演电影,她狂热地爱着电影,这次终于心想事成。
刚落座,一束白光照在幕布上,音乐响起。蝶儿注视着画面,玉琪出演一渔家女,妆容朴素干净,在浩瀚的湖面上轻快地撑着一叶小船,青山绿水中,不染一丝尘世的俗气,她笑眯眯地看着。
这时,有人穿过白光站起来挡住了观众的视线,只是一刹那,但蝶儿清楚地看到了他是乔波。她看到他走出去。蝶儿站起来追出去,黄杰一看也追出去了。
他停下脚,转身凝视着他。他看到了灯光下蝶儿那深水般忧伤的目光。他迎着她的目光。
蝶儿近乎哀求着说:“乔波,带我走!”
这时洪晓婵在车上唤道:“乔波。”
蝶儿轻轻抬起有些颤抖的手,她把他的风衣领子竖起来,挡住他的脸。这时,她泪流满面。心仿佛被雷击一般,痛得流出血来……她的手慢慢放开,无法言说的刺痛使得脚慢慢无力。乔波扶着蝶儿:“蝶儿……”
洪晓婵看在眼里,悄悄地对司机说:“我们先走。”
汽车缓缓启动,乔波看了一眼消失在夜色里的车,咬咬牙,抱起蝶儿。
这时,黄杰追出来。
乔波抱着蝶儿,对急匆匆赶过来的黄杰说:“赶紧带她回家。”黄杰把车开过来,乔波坐在后排,小心地扶住蝶儿,他嗅到了蝶儿身上那久违的淡淡的茉莉花香,他知道她一直喜欢那种香味的香水,乔波压制内心瞬间要迸发的激动,他把蝶儿慢慢搂紧。蝶儿感觉到某种情意,她睁大眼睛凝视着乔波,一言不发,只是流泪。乔波目光复杂。车里的气氛很尴尬。
到了安家门口,乔波只说了句:“好好照顾她。”转身离开就消失在夜色里。
安蝶儿回到房间,心里荒凉一片,她觉得一切就像梦一样,身边仿佛都是幻影。过往就像梦境,飘浮在身边,一会儿远一会儿近。
乔波是她的灵魂,走了,天地就花作了零。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呢?难道他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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