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下可有幸一睹姑娘芳容。”
这人说着登徒子般的话,面上却是一本正经,顾酒暖一时也难以猜出他的意图,于是,手将琴扣得紧紧的,仍是低声道:“母亲从小教导我,女儿家不可在外抛头露面,观雪才有每次都以白纱蒙面,公子这般要求,确是强人所难了。观雪告退。”
“这样吗?”那人轻笑一声,似是早已料到,“但今日可由不得你了。”说完,双手成爪,向顾酒暖逼来。
顾酒暖连忙扔了琴,从窗户里翻出去,突然一颗石子袭来,击落了她的面纱。她急急地转过身,向巷子里跑去,不知转了多少个弯,在一个不起眼的居民门口停下来,敲了敲门。
“谁呀?”里面传来了声音。
“老顾客。”她平息了心跳,吐了几口粗气道。
立即有人把门打开了,一个长相平凡,满头白发的老叟带着她进了厅里。
“小丫头,跑这么快干什么?”
“没什么,老徐叔,今年的东西可到了?”
“到了,真不知道,你这身体还受得住几次,可还是往年的量?”
顾酒暖无奈地吐了口气,“是。”便将两百两银子交给他。
老徐叔从里屋取了一个包袱给她:“可得小心些。”
“我知晓了,都在您这儿买了十年了,就放心吧!”她说完便在院子里待了一刻钟,估摸着那追来的男子已离开了,才拿了包袱离开。
巷口。
“姑娘,等等。”身后传来好听的男音。
顾酒暖回头,入目的,是一双深邃的,却没有焦距的墨色眸子,然后便是高挺的鼻梁,淡粉色的唇。这是一张美好的如仙的面容,只是皮肤是病态的苍白,这却并未破坏了美感,更衬托出其飘渺出尘。
“有何事?”顾酒暖回过神,望着眼前坐在轮椅上的白衣男子,不由生出些许惋惜,这样的人却是不良于行吗?
“姑娘,这可是你的东西?”男子递给她一方罗帕,正是她掉落的面纱。
顾酒暖接过,“多谢公子,小女子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便离去。
背后传来几声呼喊:“公子,公子,你怎么在这儿?有事吗?”
又听见那好听的男声“无事……”
还有些断断续续的音节,她已转过弯,听不见了,顾酒暖从后门进了观花楼,换回了来时的粗布衣裙,才趁着夕阳回到幽然居。
夕阳只露出小半张脸,似羞涩的女孩儿。
顾酒暖站在沈洛面前,不说话,看见沈洛从包袱里取出一样又一样的东西:七星草、九绝莲、春枯藤、秋声籽、命里花。又见沈洛只留下命里花,又将其他的东西放到桌上。
她懂她的意思,将包袱和草药一起收拾了,就转身推开门出去。
“今日是何时了?”
“母亲,是天墨二百九十八年十月十五。”她说完便出去收拾草药和今早的蛇血了。
“天墨二百九十八年么?”只剩下沈洛呢喃,“二百九十八年,二百九十八年……”她空洞的眼中渐渐出现了神采……
天空露出鱼肚白,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啪!”顾酒暖的房门被打开,惊得她起了身,睡意全无。
只见正门口站着一个人正是沈洛,今日的她,反常地穿了翠色云锦做的套裙,用一根柔碧暖玉镶成的腰带系住腰身,头上插了十三金步摇,白玉珠坠垂于额间灰白的头发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变成了黑色,更难得的上了淡妆。如此看来,倒是有些十几年的味道了。
“母亲?”顾酒暖不解地望着她。
沈洛走到桌前,放下一套衣裙,说:“今天你穿这个。”便又退出去。
顾酒暖摸了摸那衣裙,是皇商产出的秘釉缎,轻而不透,柔而坚韧,色泽素雅清亮。雪色底料,绣满了半开的樱花,就连裙角,绣角都绣上繁杂的流云纹。
她正换上衣裙,沈洛便捧着一个精致的首饰箱进来,拉了她在镜前坐下,散开她蓬乱的头发,取了桃木梳,沉默地帮她梳起头来。
沈洛一反往常的温柔,令顾酒暖无所适从,在她的记忆中,关于母亲,从来都是对她非打即骂,三天两头喂她吃毒药,从没有如此温柔的时候。
沈洛帮她梳了一个半角髻,又从首饰箱里取出红宝石链,替她别在发间,若隐若现地,很是好看,又取出了一对白玉镯戴在她手上,将她散落的发梳整齐,才放开她。
“站起来看看。”沈洛道。
顾酒暖站起身,急促不安地摆了摆衣角,问:“母亲,可是有事?”
沈洛并不答,只转身向门外走去,“跟我来。”
顾酒暖才紧紧跟了上去。
沈洛一路不停,直出了幽然居,又朝府中主院而去。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不能进!”两个小厮模样的人挡住她们的去路。
“母亲?”顾酒暖仍是疑惑,沈洛十几年没走出幽然居,怎么今日想着要去主院了。
沈洛并不看她,冷冷地瞪了眼前的小厮一眼:“谁给你们胆子敢拦我?”
许多的丫环婆子也赶到了,一个年纪很大的婆子见了沈洛,忽地跪下:“夫人!”周围吵闹起来,这许多的下人是没有见过沈洛的,此时都是不知所措。
“何事喧哗!”,顾酒暖循声望去,一个中年儒士站在阶梯上,望向此处。
“你……你是……”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惶。
沈洛狠狠地望着他,眼中集聚多年的狠厉似是要一股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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