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道惊心动魄的剑光横空而过时,宁青凌咬紧了下唇,不由自主的伸出双手,想去拉俞和的胳膊,可她的指尖堪堪触到俞和的衣角,却又迟疑了一瞬,终还是慢慢垂下。眼望着俞和那略显单薄的背影,小宁师妹心中有担忧,有害怕,但也有一丝温暖。
虽然俞和平日里性子温吞散漫,但昔年云峰真人等术数大家推其命理,得出的是个“水中金”的卦象。具有这种命数的人,表面上一团和煦,没什么激扬的脾气,大凡遇事皆会逆来顺受、委曲求全,但其心底深处却卧着一口利剑。一旦将他逼入绝境,或者触及了他们心中的“命门”,这口剑便会暴起杀人,那股凶戾之气实是神鬼难当。
剑修之人心性太过刚烈,则易半路夭折;太过软弱,则胸中锐气难成大势。古往今来的传奇剑仙中,有一多半人都是“水中金”的命格。虽说俞和是因六角经台而连逢奇缘,但身负最宜修剑的先天命理,却是冥冥中天数早已注定。
幼年时在红尘俗世中颠沛流离,让俞和把心中的剑深深埋起。打从入罗霄修真问道,他心底里的锐气就开始慢慢显露,后历经几番沉浮曲折,几度明心见性,随着剑道修为愈发精深,为人处事也就愈发不像少年时那般畏缩怯懦。等到他从西北大漠浴血归来,人已如一口脱鞘的宝剑,锋芒毕露,锐气冲霄。
再后来三十多年幽居青城,享受着归园田居的宁静生活,沉浸在小宁师妹的似水柔情之中,俞和勤修静功,逐渐将胸中所学的驳杂剑术融会贯通,练得一身气机收放自如,臻入返璞归真妙境。不过宁青凌深深知道,俞和的平静只是一种假象,自家师兄心中的弦始终没有放松,只消因果所系的傀儡修士显身,那口剑便会再次显出慑人的锋芒。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当陆小溪的影子,随着数十年前那场撕心裂肺的情劫而散,如今无依无靠的俞和,心中“命门”便系宁青凌的身上。他哪管什么因果牵扯功德孽障,但凡谁人敢对自家师妹起了恶念,俞和就只是一剑飞出,斩之了事。
自古英雄冲冠一怒为红颜,一如今日剑光起人头落,杀得血流成河。
百尺峡山道中的范引麒等人,还有镇守惊心石阵眼的云台峰三剑,全都惊呆了。直到七颗人头与七具无首血尸颓然栽落,顺着陡峭的石阶滚下山崖,却引动了百尺峡中的阵法,最后被凭空幻显的万千金刀绞成肉糜,这些华山修士才醒过神来。
一时间人人脸色惨白如蜡,冷汗湿透衣衫,十几把长剑微微发抖,十几双眼睛充满惊恐的朝四下里来回张望。那姓戴的修士喝问了一声谁人在此,但他话音出口,却没有半点气势,倒似在向人哀声求饶一般。
实在是方才那道剑光太过骇人了!
范引麒和云台峰三剑都是还丹七转以上的剑道高手,但凭他们的道行眼力,居然根本没有看见是谁人斩出了如此绝情的一剑,甚至连这一剑从何方飞来都不知道。
一众华山高手们心中惊魂难定,自问就算是毕集在场十几人的平生功力,也定然挡不住这道匪夷所思的剑光。哪怕是兼具上古金仙慈航道人与赤精子的两家道统,半只脚跨入了地仙境界的金霞老祖师亲临,也未必能接此一剑全身而退。
目睹七位朝阳峰来的“长老”死得这般惨烈,十几位华山修士已然成了惊弓之鸟,可是竟没有一个人疑心俞和。盖因他与宁青凌二人躲在石壁凹陷之中,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要拔剑上前的意思,而且两人身上气机也全无变化,实在不像是刚刚挥出过如此凌厉剑光的模样。
只有宁青凌知道,俞和方才施展的是他授业师尊云峰真人的独门绝技,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两仪元磁离合剑丸中的一枚乾丸祭出身外,无声无影的绕到了七个傀儡修士头顶,然后在突然以神念振作剑炁,贯破虚空杀人,让旁人无可揣测这到底一剑从何而来。再加上俞和曾在京都定阳颇有际遇,修出来禅定功夫小得佛宗妙谛,区区玄珠未成的华山修士,哪里能望见俞和身上一闪而逝的杀机戾气?
宁青凌摇了摇头,上前紧紧的环住了俞和的手臂。俞和查觉到自家师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以为宁青凌也被方才那一剑震动了心神,他赶忙渡去一道清和的真炁,伸手拍了拍宁青凌的背脊,柔声道:“师妹莫惊。”
小宁师妹也不答话,只是抱着俞和的手臂不放。华山群修看在眼里,只以为是姑娘家怕见血光,这倒符合人之常情。
惊心石上的云台峰三剑四处张望了好一阵子,见周围始终无有异状,这才敢仗着胆子迈步走动,可把脚一抬,却骤觉筋骨酸麻,自知是身子紧绷僵立太久所致,不由得自嘲一笑。
范引麒想起他们在五里关下大难不死,后听俞和说过,有位神通莫测的绝世高手藏在左近,说不定就是这人潜伏在群修身后,跟来了百尺峡,然后一剑斩了朝阳峰七人。那云台峰三剑听了范引麒的叙述,又向俞和细细盘问这位“绝世高手”的身形相貌,俞和肚子里暗笑,把长钧子与符津真人的相貌揉成一团,添油加醋的描绘了一番。
云台峰三剑自然是从未听说过一位白须白发,隐有凡俗帝王气相的绝世高人,他们面面相觑,皱眉沉吟道:“听你如此说来,也是大有古怪。此人既然会出手救下你等,怎么又会斩了我朝阳峰长老院的修士?这人到底是魔是道,帮着哪边儿?莫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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