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望这手提长刀的黄袍道人似乎面无表情,等他迈步走到面前,俞和才看清这人的脸上带着一张蜡黄的羊皮面具。这张面具不仅不是件变幻随心的法器,甚至连口鼻都没有描出,就是一小块草草裁下来的生皮,只在眼部挖了两个寸许圆孔以便视物而已。
黄袍修士走到俞和面前七尺站定,默不作声的看了看俞和,又看了看地上的晓春散人,突然翻手将三转雷殛阵的阵盘收进了袖中”“。
“这阵盘,这阵盘就赠给轮山老道叔了,求前辈救小的一命!”晓春散人扯着嗓子嘶吼。
黄袍修士依旧没做声,但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的神色。俞和见黄袍道人拿目光朝自己的头顶一望,紧接着左肩一沉,他心中登时警兆大生,白莲赤鸢破甲三口飞剑急朝头顶一架,就见黄袍道人的右袖一晃,有道弯如新月的赤金色刀芒快逾闪电,正劈在三口飞剑之上。
这可绝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劈。黄袍道人手中的长刀,竟是一柄七子母连环刀,母刀直劈下来,那六道细细的金光也演化成六道刀光,而且每一道各具玄妙,与母刀同时斩在了俞和的三口飞剑之上。
这一刀与俞和所学的那一招神仙剑法,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俞和的那一剑,乃是单凭一口飞剑施展出来,旨在将剑上力道重重叠加,以至无坚不摧。但黄袍道士的这一刀,却大半是仗着七子母连环刀的妙用施展出来,七柄刀上的力道迥然不同,有的刚猛,有的阴柔,有的隐含火劲,有的却带着一丝冰锥般的寒劲,让人着实难以一一化解。这种刀法,以及七子母连环刀本身,求的绝非是追寻刀道极境,其存在于世,只是纯粹为了将对手斩毙于刀下。
俞和挡了一刀,只觉得七种完全不同的力道直攻心脉,手中真炁一乱,膝盖微曲,身子被这一刀生生压低了数分。右肩创口上一阵撕裂的疼,鲜血冲开封住的穴道,又涌了出来。
肩头剧痛,可倒激得少年人血性涌起。俞和猛地大吼一声,腰背腿脚齐发力,手腕朝上力推,长生白莲之力与万化归一大真符将冲入他体内的七般异力尽数化消,一股灼热的真元冲到手腕上,三口飞剑奇光四射,登时又把长刀顶起,俞和站直了身子。
那黄袍道人撤刀抽步,退回了七尺之外。俞和沉声对背上的方家怡道:“尽力抓紧些!”
方家怡试着用双臂去圈住俞和的颈脖,可她身中晓春散人的九九软骨散,哪里还提得起半分力道?双臂好似面条一般,浑不着力。
俞和戒备的望着对面的黄袍道人,单手扯下腰带,往身后一绕,将方师妹捆在了自己身上。那黄袍道人眼睁睁看着俞和扎好了绳结,忽然开口道:“你双肩筋骨脉络重伤,一身剑术发挥不到六成,死在这里有些可惜了。”
俞和再一次封闭了右肩的穴道,把破甲剑交到左手。一连九柄飞剑从他袖中飞出,升到俞和头顶,结下一座剑阵。可惜俞和还未得到罗霄九衍降魔剑阵的传授,这时只能摆出寻常的九宫剑阵,旨在护身。
“你若是存心要将我打杀在此,我就自然有办法将你斩落!”俞和以元神御剑术操持着白莲赤鸢双剑,提破甲剑一指黄袍道人,口中喝道,“休要多说,进招来吧!”
俞和一番话虽然说得气势凛然,但他心里实在没多大的把握。这两年来,俞和历经了大大小小的斗剑上百场,对厮杀之事已然颇有经验。正所谓“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方才那一下刀剑相交,俞和就察觉到,这个手执七子母连环刀的黄袍道士,绝对不是个易于之辈。若俞和此时身上无伤,神完气足,倒也并不惧他。可这时他不仅两肩皆受重创,背后还负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方家怡,再与这黄袍修士拼斗,当真是生死难料。
对面的黄袍修士一眼看穿了俞和不过是色厉内荏。他冷笑一声,拖刀进步,那柄母刀也不离手,展臂一式横扫千军,对着俞和拦腰斩来。
镇守巽、震、离三宫的飞剑交错而出,封住在了刀锋前面,不过俞和依旧不敢怠慢,破甲剑斜斜挑向黄袍道人持刀的手腕,白莲赤鸢双剑飞旋而出,去阻截那六柄追随母刀而至的子刀。
一阵金铁嘶鸣声乱响。黄袍道人一刀受阻,旋身侧步,翻手一连三刀,自上中下三路,分朝俞和的咽喉、心口、脐下关元大穴扎来,六道细小的金光好似黄鹂翻飞,围着俞和啄刺,金灿灿的刀光乱人眼神,无孔不入。
大雨倾盆而下,间或夹杂着划破阴云的雷电。俞和的剑势也如雷雨一般,万千剑影展开,洒向黄袍道人。左手破甲剑上雷光缠绕,每一剑刺出,天上便有一道紫雷落下,逼得黄袍道人不得不连连移形换位。
俞和的雷符剑虽然厉害,但他一连刺出十二剑,却都被黄袍道人间不容发的闪过。黄袍道人的手中的七子母连环刀母刀虽然也斩不到俞和身上,可那六柄神出鬼没的子刀,却透过九宫剑阵的缝隙,在俞和身上留下了四道深浅不一的伤痕。
方家怡把头深深的埋在俞和的后背中,她闭紧着双眼,已根本不敢看了。耳中偶尔听见尖利的刀刃破风声由远而近,紧接着,便是俞和身上响起衣袍与血肉割裂的声音。她虽然听不到俞和发出痛呼,但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俞和身子一颤,呼吸和心跳都变得急促了些许。渐渐的,俞和身上越来越烫,雨声中的金铁鸣响越来越快,俞和带着她纵横飞掠的动作也越来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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