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目笑意，神情坦然，再也没有比她更加镇定得了。
四太太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儿，她抿抿嘴，轻声道：“你一点都不像你娘。”
陈瑾动了动眉梢儿，缓缓道：“像她怕是早就被人害死了。”
四太太抬手挡住了脸，她的泪水顺着指缝儿慢慢的滑了下来。
陈瑾盯着四太太，并不言语。
“许是你不相信，我与你母亲真的交好。”四太太抬眼，轻声道：“我曾经在上京住过三年，我们少女时期就曾有过交往。”
顿了顿，她道：“当初我家道中落寄住在舅父家，与容家比邻而居。后来舅母因着表哥爱慕我，十分不放心，因此将我赶了回去。再后来，我嫁到了长宁。”
陈瑾摩挲茶杯，说道：“四婶喜欢什么茶？”
四太太一怔，说道：“随意的。”
陈瑾伸手取出陶瓷罐儿。
四太太就这样看着她，她沏茶如行云流水一般，修长白皙的手指举着红木茶勺舀上茶叶放进盖碗中，随后抬手举起热水壶，热水浇注于茶碗之上，掀开茶盖，热水又徐徐浇注在茶叶上，蒸气带着茶香袅袅上升。
一番动作下来，渺渺如仙。
她轻轻抬手，飘着茶香的茶水已然置于四太太面前。
四太太茫然的抬手饮了一口茶，呢喃道：“你们都是这样的，隽雅秀美，高雅怡人。”
陈瑾已经记不得姨母的样子，恍惚间，原本见过的姨母就是一个满腹愁绪的孱弱美人。
温柔，安静，满目愁绪，不善言辞。
她轻声道：“她少女时期是什么样子的？”
她已经一点都不想知道在叶府的姨母是什么样子了。
可以想象，今日这样恶心的地方，她哪里会过得好呢？
必然是不好的。
四太太揩掉眼角的泪，低声：“她既温柔又聪明灵慧，那个时候许多人家的夫人都很喜欢她，说她是个甜姐儿，想着能将她说给自家做儿媳妇。可是她自己看中了叶德召，如果、如果没有遇到叶德召，她会过得很好，她会过得很好的……”
四太太哭的越发厉害，她低声道：“那时我寄人篱下，人人都不沾我的边儿，看不起我。只有她一个人对我很好。她真是心地善良的好女人，她真的是的。”
陈瑾咬着唇，她的姨母若不是一个好女人，也许现在活得好好的，不会落得一个早逝的下场。就是因为她太好，是因为她太好了，所以才会有今日的一切。
“我知道我该早早告诉你的，可是我不敢，我不太敢。毕竟你突然回来，我也不知道你能做出什么，更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我哪里敢呢？芙蕖，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你不会怪四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的对不对？”
她拉住陈瑾的手，不断的问着。
陈瑾抽出了自己的手，轻声道：“我不怪你，毕竟，人都要自保。”
四太太使劲儿点头，她道：“嗯，嗯的。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是个好心肠的。我就知道你不会怪我。”
陈瑾眼神缥缈，缓缓道：“四婶，当年，我娘为什么自杀？”
她认真问道：“我娘……真的是自杀吗？”
四太太一愣，随后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的。她没有说。不过我想与你爹有关吧？当时这院子里前前后后死了好多人，正是因此我才怕了。你回来也不敢说什么。”
陈瑾轻轻的哦了一声，她靠在椅子上，又不言语了。
四太太也知道芙蕖是个少言寡语的人，她轻声道：“我让你芙灵妹妹过来陪陪你吧，你这样总是为这些事儿忧心不行的。她陪着你说说话，总是好的。”
陈瑾抬头看向了四太太，四太太异样的眸光一闪而过。
那抹异样快的让人抓不住。
四太太再接再厉言道：“让她过来陪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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