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也没暴露墨文璟的身份,只是借着看望众人的名头,闲聊之际引着他们将那日哈敏婆婆说予他娘亲听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若是慕绍衍真有通敌之意,眼下我等又该如何应对?”墨文璟撩袍快步上了城墙,站在墙头朝西边眺望,“幽州关门外情况紧急,要不朕现在就御驾亲征,震慑广漠军,让他们先退回西境去?”
“陛下若是御驾亲征,咱们大齐丢的可就不止是幽州了。”正在思考的君修远听得这话,干笑了一声。
墨文璟转头横了他一眼:“爱卿这话是何意?!”
“君叔叔的意思是劝陛下不要西去赴险,”云深伸手将都窜到女墙上去的墨文璟拽了下来,缓声道,“母妃离开凌封城的时候,曾留了一计应对广漠军,此计需得请动外婆……也就是烨火教的姜教主相助,待得陛下召了姜教主过来,她自当与陛下禀明一切。”
云深说罢,先一步往城墙下跑,找今日去客栈探望伤患的外婆去了。
这计策,是娘亲在将军府养胎的时候,跟外婆合计后订下的,虽不能力挫广漠军,却有七成的把握,让那位慕将军退兵。
墨文璟见他走得急,唤了几个侍卫跟去,自己却依旧站在城墙上。
他抬眸看向君修远:“皇祖父与父皇一直待慕家不薄,这些年来,封侯和赏赐样样不少,他们为何还要行这通敌叛国之事?”
他的二皇叔和那位皇姑奶奶做下那样大逆之事,他还能理解,可这些臣子为什么也要这样?
“自然是因为慕家父子又填不满的野心了,”君修远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墨文璟的脑袋,“他们觊觎的,已不再是天家赏赐的权势和富贵,而是陛下坐着的那把龙椅。在朝为官的臣子中,不乏贪权夺势之人,可只要他们想要的,都是能从陛下手里讨到的东西,陛下尚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利用他们这份谋权之心来统御江山,可若是有人生了篡权之心,不管这人过去有再多的功勋,都留不得了。”
在内阁为官伴驾这几个月里,他已经挤掉了顾文彬和墨冥辰,一跃成为了陛下最宠信的臣子。
他们这位在朝上英明果决的陛下,私下里似乎很喜欢被当小孩子对待,像这种摸头拍肩,触犯天威的动作,他已是做得越发得心应手了。
墨文璟垂眸想了须臾,挑眉笑问:“如此说来,君爱卿借三皇叔之力跻身朝堂,又是想谋求什么呢?”
“微臣与王爷一样,只求国泰明安,盛世清平。”君修远理了理衣襟,义正言辞地回答。
“你别骗朕了,两月前户部下的那条盘查令,别以为朕没看出来是针对君家的,你就是想搞垮了君家,跟悲悯城主联手赚钱。”
三个月前,悲悯城主在朝上提请打开两地盐运商路之事。
盐运一直由官家掌控,盐课也是国库收入的大头,滨州盐场只有那么几个,每年产盐量也有上限,悲悯城能再提供一个出盐渠道,朝廷自然是乐得开这条盐运的。
所以墨文璟不仅应下了此提议,还着令户部和吏部于云州另设盐运衙门。
这桩差事还没办完,两个月前,君修远与内阁其他六位官员又拟折提议借此盘查整顿包括云州和宁州还有滨州在内的各州府衙每年批复下放给商会的行商令。
这折子明面上说是要严查各州官员,谨防他们借权勾结商会谋私,说到底对付的还是与商会关系密切的各大商家。
那几个需得严查的州郡,多是君家产业的聚集地。
“陛下这可就误会微臣了,齐律明令禁止官商勾结,微臣又怎会明知故犯?要跟悲悯城主联手赚钱的不是微臣,是陛下的三皇婶。”君修远直言不讳,出卖了秦月瑶,还笑得坦荡,“微臣从前与这些州郡的商会都打过交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微臣心里清楚,如此整顿一番,也是为了厘清各州商会与各处官衙中的陈弊,让国库尽快充盈起来。此举若是能打压君家,对朝廷也是百利无害,君家手握众多商脉,在齐独大,往些年每到国库告急,朝廷便要处处受制于君家,若是这大齐富商百花齐放,亦或是换了秦王妃来做首富,日后陛下想用钱,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墨文璟听得最后这一句,眉梢一扬:“爱卿言之有理,回头你再多写几道盐运的折子来,让朕好好参详参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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