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人生不是艰难重重?
都这么怯弱,怎会有幸福?
郁娇走到桌边,研好磨,铺了信纸,提笔蘸了墨。
墨汁儿在纸儿已经滴下了数朵墨梅,她却还没有酝酿好,要对楚誉说的话。
想来想去,想了好久,郁娇仍是不知怎么下笔。
郁娇想了想,干脆不写了。
她放下笔,俯身下来,在那几朵墨梅旁,印了个吻,然后,轻轻地吹干墨汁,将竹青色信纸叠起来,装入一个信封里,只等霜月回来后,让霜月用楚誉的信鸽送出去去。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霜月回来了。
她避开了翠玉轩其他的侍女,从窗子口跳进了二楼郁娇的卧房。
郁娇正等得无聊,见霜月回来,马上问道,“怎样,打听到什么了没有?那个林佳兰,是不是又不安分了?”
“那母女俩的口风很紧,在屋中说着悄悄话,说的话也是藏一半说一半。”霜月狡黠一笑,“不过呢,奴婢还是听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消息。”
“是什么?”
“那个林佳兰呀,嘿嘿嘿嘿,她怀孩子了。”
“哦?”郁娇大为意外。
不过呢,想想又并不意外。
林佳兰并不是个大姑娘,早被正德帝临幸过了。
从三皇子的宴席到今天,也快一个月了,如果月信不来,那就是怀孕了。
郁娇眸光闪了闪,冷笑道,“如今,裴元志成了通缉犯,以林佳兰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性子,是断然不会嫁裴元志的。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也等不得,她在做什么打算?”
霜月说道,“林二夫人显得很焦急,一再要她打掉孩子,她却不理会,而且,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可就奇怪了。”郁娇看着霜月,笑了笑,“难不成,她还想进宫不成?毕竟,她怀的可是皇子。”
霜月摇摇头,“估计能进宫的希望不大。”
郁娇抬头,“哦?还有什么情况?”
霜月说道,“虽然那母女二人含含糊糊的不说清楚,但奴婢从她们的对话中听出,皇上让林佳兰另择佳婿,而且,还赐了什么不好的药,林二夫人让林佳兰喝,林佳兰偏偏不喝。”
郁娇轻笑一声。“原来是这样的……”
霜月眨眨眼,“小姐知道林佳兰想法?”
郁娇一笑,“裴元志被通缉了,林佳兰恰巧又怀了皇子,于是,她就另打起主意了,林二夫人找昭阳公主,想让昭阳出面,求皇上收了林佳兰。哪想到……”她笑了笑,“这君心难测,皇上最不缺的便是女人,怎会稀罕一个臣子的未婚妻?”
霜月笑道。“裴元志一跑,林佳兰大肚子找不到男人收留,她可有苦头吃了。”
“那是她自找的,与他人何干?”郁娇冷笑,“在三皇子府上不害人,她也不会被人害。”
霜月点头,“小姐说的没错,她是活该!”
郁娇说道,“林佳兰的事,先放一边,你帮我寄封信出去。”
说着,郁娇从袖中取出那封写好的信递给霜月,“马上送去丰台县。”
霜月接过折叠得齐整的,竹青色的信纸,故意笑了笑,“小姐,送往丰台县哪里?”
郁娇睇了她一眼,“你明知故问。”
“送到别庄桃枝那里?”
郁娇狠狠盯着她,“送给你主子!”
霜月嘻嘻一笑,“是,送给小姐的心上人。”
郁娇怒目:“……”
……
在太阳微偏西时,郁娇的信,飞鸽传书到了丰台县樱园。
黑水将信纸,从信鸽的腿上取下来,递给坐在窗旁看文书的楚誉。
“主子,京城的信。”
“嗯。”楚誉只淡淡瞥去一眼,伸手接在手里。
以为是王府的文书,楚誉的神色很平静,待看清信纸的颜色,他马上坐正了身子,神色一片紧张。
楚誉还是头一回接到信,紧张得手指微颤,这引得黑水十分好奇。
他将身子凑过去,探着头,睁大双眼往楚誉手里看去。
楚誉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黑水想一探究竟的脸,冷冷说道,“站远些去。”
黑水扯了唇角,藏着掖着做什么?一封无字书而已。
送给他看,他也不屑看。
楚誉见黑水站到门口去了,离着他有两丈来远,才放心地去看信纸上的内容。
但是,见鬼的是,信上,什么字也没有写。
只滴着几滴墨汁儿。
这种信纸,是他专门让人订做,送给郁娇写信的。
郁娇这一世的身份,没有上过学堂,给人的印象是,识字不多。虽然拿到世间唯一花色的信纸,郁娇也没有提笔写过信。
这是第一次写信,也是第一次给他写信。
楚誉心情激动,便是,却十分疑惑。
为什么——信纸上,看不到一个字?
黑水守着门口,朝这儿看来一眼,紧抿着唇,忍着笑意。
楚誉抬头,正看到黑水憋着笑的脸,他的脸马上一黑,黑水笑他看不懂信?
岂有此理!
楚誉捏着信纸的两角,迎着窗子的光去看。
这本是无意的举动,但很快,他就发现了端倪,信纸上印着一个淡淡的唇型。
小小巧巧,女子的唇型。
显然,是郁娇的。
郁娇送他一封无字信,其实是告诉他。
心有万千语,尽在不言中。
楚誉会心一笑,将信纸认真地叠起,塞入胸口的衣内放好,放好之后,还伸着手,紧紧地捂着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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