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他走过来,一只手近乎僵硬地朝他伸过来,然后拉住了他袖下的手。
狐之亦浑身一震,入手一片冰凉,“繁……”
他看着她,开口才惊觉自己方才竟然因为害怕忘记了自己的声音。
小姑娘抬头,眼神却是不再空洞木然,对上他的那双眼,“三……叔……”
是她的声音没错,是他所熟悉的繁儿的声音没错,尽管只是像上次那样幼儿学语一般地唤了他一声,狐之亦的心也跟着这一声高高悬了起来。
就连魅夜跟道也未曾想到,这个状态下的她竟然会识得他,更何况这个时候的那个男人还根本不是祝弧的面貌。
一时间,二人面面相觑,脸上都带着先前所没有出现过的哑然。
狐之亦动了动那只被她抓着手,喉头攥动,他朝她点头,“是,三叔在这。”
小姑娘的眼睛又亮了亮,但这次却没有给狐之亦回应,而是拉着人转身,然后一步一步朝那熟悉的山洞走去。
狐之亦甚至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一双长腿为了跟上小姑娘走路的节奏刻意放窄了步子,走路姿势别提有多诡异了。
然他现在自然是顾不得那么多,此时此刻的他,眼里心里都只有走在他前面的人。
行至魅夜跟道所在的地方,小姑娘没有开口,只木然地朝两人看了一眼,那二人就不得不让开了路,由着她拉着男人的手走进山洞。
待二人进去后,魅夜终究还是忍不住,扯了扯道的袖子,说:“怎么回事?按理说这样的她不该记得那个男人才对啊?怎么会……”
道也陷入了沉思。
没错,按照祝繁现在的形态的确是不该记得狐王的,何况在她临死前一直记住的都是狐王历劫时的人类模样,对他的本来面目可以说是丝毫记忆都没有,又如何会跟那人亲近呢?
魅夜见他不说话,晓得他也是在考量异常。
但想了想,魅夜还是忍不住问道:“阎鬼肯定晓得这事儿了,我们要不要回去一趟?”
闻言,道抬头看向她,“若阎鬼真已知晓此事,那也就表示要把小丫头要回去,你以为狐王真的会就此罢休?”
魅夜哑然,片刻后道:“狐王耗尽半生修为逆转时空,这是连阎鬼也没料到的事,只是事已至此,就算他不罢休又能如何,姑娘死了就是死了,她造下的孽,就是天上天的那位亲自来,也未必能将阎鬼劝服。”
顿住,魅夜的声音染上了与先前不同的情绪,“能困住姑娘的除了阎鬼就是你,若届时姑娘为了那狐王违反规矩,你真的会困住她吗?”
魅夜问完后,山头又恢复了先前寂静。
道沉思着,须臾后本该是老翁面目的他渐渐褪去那层老树皮一般的皮肤,显形的,赫然是一个脸上印着一条黑色铁锁印记的年轻男子。
“人类讲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神灵一族亦有着他们的规矩,就连魔族也有着他们所讲究的律例,魅夜,”道开口,连声音也年轻了不少。
他看着魅夜,问:“我阴界的规矩,你又晓得多少?”
死冥阴界,人类口中阴间地狱,自天地混沌初开之际便与之同在,如今数万年过去,人间沧海桑田,神灵族的人亦换了一批又一批,就连三色银狐至今也仅存活一只。
他们存在了,又消亡了,便如花谢花开,花依旧是那一株,但开出的花却又不再是往年的那一朵。
然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死冥阴界却是一直存活着,无消亡无交替,阴界初开有哪些人,现今还是存在那些人。
而这一切的一切便这是因为他们掌管着人类及神灵族与魔族的死亡。
他们是永久的,无情且冰冷的,如人类形容的那样,他们那处便是阴间地狱,到了那儿,就没有能好过的。
因为他们的无情与冰冷,他们冷眼看这世间沧桑,看这沧海桑田,看人来人往人生人死。
死冥阴界最重要的规矩就是,无情。
“祝繁,”道收了视线看向洞中,脸上的铁锁在朦胧的夜色下好似泛着寒光,“她的的确确死了,但却死得不彻底,她这样的人,就该待在三十三层炼狱。”
他们有结界,不用担心说的话会被里面的人听了去,但魅夜却在道说完这些话后久久没有言语。
是啊,死冥阴界在人类所不知的情况下存在数万年,并非因为他们的强大,而是因为他们已死,他们无情,他们掌握着这世间所有生灵都畏惧的死。
人人都会生,人人又都会死,这世间的任何人都逃不过一个死。
祝繁明明可以死的更彻底些的,但奈何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爱上的是神灵族狐王。
奈何她对他的执念跨越了生死,对这个小村子的恨超越了生死定律。
所以她死得不彻底,就是停止呼吸的那一刻,她的眼睛也是睁着的,只是她看不到鲜血从她双眼泛出来的模样,瞧不见她那满身的怨恨与事后她双手沾满的血污。
屠村啊,这样的她,活该要下炼狱,永世不得超生的。
魅夜没有再说话,只看向那隐约亮着光的山洞抿紧了唇,然后再眼瞧着道将手中的冥鸟传至那无情之界所在的方向,消失不见。
洞里,祝繁将狐之亦拉进去了就站在那块石板前不动了。
她就跟一个木偶一样呆呆地立在那,若非那只拉着人的手没有松开,都快让人以为她只一尊泥塑。
狐之亦压下喉咙的不适侧身低头看着她,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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