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却拼命地摇头,道:“不是不肯走!是那晋国公大人似乎疯癫了一般,让我带话回来说:若不肯见,他就不用活着了,等他回了府,就提着刀把府里上下杀个干净,好叫您和太妃娘娘出气!”
傅锦仪这回简直要喷出一口水。
“这人是真疯了!”她嫌恶道:“他拿晋国公府来吓唬我?”
“瞧着可不像是吓唬的!您不知道,他身上不单带着刀,还拿出来一小瓶子的毒药,告诉奴婢,晋国公府这一家子都该死了,他不想活,不如拖着全家下地狱!”谷雨焦灼道:“您要是放任他回去,怕会闹出不小的乱子啊!”
的确是个麻烦。
傅锦仪的眉头拧紧了。她和徐策留下晋国公府的性命是有原因的,若是一夜之间死了个干净,那……
不说许多晋国公麾下的旧部不答应,万一被有心人四处宣扬,说是徐策暗中赐死……
那可就乱了军心了!
武将们大多重情分、讲义气,虽然为了自家前程追随了徐策,但晋国公是他们的旧主,旧主有难,他们能干看着?再则,在他们眼里,尤其是徐恭这样的人眼里,徐策到底是徐冉的亲生骨肉。
这个天地间,做老子娘的再有天大的错,做子女要么忍着要么躲着,万万没有追究长辈过错的道理。
徐策自不能对晋国公府动手。而晋国公这一回去……
可别在这节骨眼上给她惹麻烦!
傅锦仪越想越心烦,拍案道:“他这是逼我呢!”
谷雨唉声叹气:“那您怎么办?我瞧着这晋国公就是个疯子!他脑子都不大清醒了,硬是要见您和太夫人……若是放回去也不是不可以,找人日日夜夜地看守者……”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他既是个疯子,我还真怕他做出我根本不能想象的事情!”傅锦仪恼恨道:“行了,把人带进来,从角门后头走!”
“殿下!”谷雨惊呼:“您怀着身子,怎么能见一个疯子?”
“难道要让母亲去见?”
“那更不成,晋国公就是奔着太妃殿下来的,谁知会做出什么事!”谷雨连连摇头:“非但不能见,还要赶紧将太妃殿下支开,避免有什么不好听的传进太妃殿下耳朵里!”
傅锦仪冷哼:“是这个理。除了我,还有谁能解决这个麻烦?至于徐策……我看还是算了!母亲不能见,他更不能见!”
如今是紧要关头,若是出了什么傅锦仪无力处置的事情,是该叫徐策回来的;但晋国公这件事……
徐策是真不能露脸。
二十多年了,徐策母子两个过了二十多年猪狗不如的日子。要么关在阴冷的地窖里一住就是好几年,要么被塞到普济庵里十几年如一日地做粗活、遭毒打,要么把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赶出家门丢进军营里,跟着大人们一块儿上战场摸爬滚打……很多事儿都已经回不去了。
失去的人生是没办法找回来的。
难道来见一面就能解开这种心结?
徐策若是见了,傅锦仪还怕他一时冲动提刀砍死了晋国公,那才叫麻烦大了。
林漪澜若是见了,她身子不好,万一受了刺激大病一场,那更是乱了分寸。
倒是自己,虽然也吃过晋国公府的罪,还被李氏投了毒,好在自己是个做媳妇的,算是个外人。
只有自己能处置这个局面。
傅锦仪定一定神,随谷雨去了偏堂。
偏堂里静悄悄地,因着本不是待客的地方,此时一个外人都没有。一卷藏青色的稀薄的帘幕从房梁下头直直地垂落下来,傅锦仪跨进来时,便只见到帘幕上刺绣精致的百子千孙图。
傅锦仪知道这是谷雨一众下人们尽心,怕晋国公疯疯癫癫地冲撞了主子,早把帘幕给挡上了。傅锦仪在帘幕前坐定,有些费劲儿地眯着眼睛瞧了瞧,才隐约瞧见帘幕后头有几个模糊的人影。
“大伯父,您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啊?”傅锦仪斜睨着那个最前头的人影,声色不善。
徐恭心知王妃生了气,不敢托大,跪下来先请了罪。傅锦仪冷道:“前头还以为您想开了,不料您今日不单是想为晋国公府求情,还把国公爷给带来了。想来我下的令是耳旁风,任何人不得我的手令不准出晋国公府,大伯父是半点没记住。”
傅锦仪心里厌烦晋国公,说话不由就重了,看徐恭连连磕头,竟冷笑道:“大伯父何苦在我面前表忠心。既这样看重晋国公府的亲眷们,索性转投了晋国公门下效力,再不用在我跟前受训斥了!”
这话说出口自个儿也有些后悔,只是想到徐恭五次三番地给自己找麻烦,不由硬绷住了面孔。
台下徐恭也吓了一跳。
他低头盯着地上的大理石,没有傅锦仪想象中的或痛哭流涕、或惊恐万状、或指天发誓之类,倒是心平气和地站起来,上前一步行了大礼道:“下官既投奔了大司马将军旗下,便再也没有过贰心。下官所作所为,都是为着大司马将军的前路,不曾有过私心,更不曾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傅锦仪忍不住讥诮:“大伯父这话我倒不明白了,分明是偏帮着晋国公府,怎地就成了为大司马将军着想呢?”
“晋国公府是大司马将军的父族,即便发生了再多的事儿,这一点都不能改变。”徐恭缓慢地解释道:“即便大司马将军和王妃您不肯承认,无奈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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