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把那件剩下来的胭脂红的裙子重新放回去了,笑道:“夫人的新嫂子虽然出身不高,好在是个很懂规矩的人。”
这件胭脂红的裙子和旁的不同,那不是浮光锦,而是新皇登位后,宫中内务府赏赐下来的提花绢,比那蜀锦都金贵地多。
“懂规矩是一回事,就怕她是个过于精明的,我那个大哥又忠厚老实,没有太深的城府。”傅锦仪淡淡一笑,摇了摇手里的团扇:“不说这些。你去和你表姑母和蓉医女都说一声,明日拿了我的牌子去宫里请周御医来府上。”
七夕的表姑母就是大管事孙嫂子。七夕听着吩咐,惊愕道:“夫人身上怎么了?”
傅锦仪笑道:“没什么,只是今儿我五姐姐过来一趟,和我说要调理身子要个孩子。我想着这话在理,就请周大人过来一趟吧。”
七夕忍不住笑道:“您就算要调理,也该请擅长妇科的马御医、梁御医。周御医是擅小儿和内科的。”
傅锦仪摇头笑道:“你只管去吧。”
七夕这才领了吩咐退下了。傅锦仪复又把镜子拿起来,用手扒着眼皮子底下的那一抹青白色,仔仔细细地瞧。
若不是傅萱仪过来一回,她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自己身体上这些细微的变化。
眼睛底下发白,不像是因为没有睡好导致的,也不像是风寒之类……但这个症状,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平日里似乎是没有的,只是在过度操劳、身体疲惫之后,才会出现。
傅锦仪使劲儿揉了揉眼睛,那青白色的皮肤一活了血,就消退了不少。
她的眉头皱起来。
她请周御医不是没有理由的。话说孩子的事儿,她不急,徐策倒是有些急。在她落难淮南之前,徐策闲来无事曾把马御医和梁御医都请来过。两位御医大人都说她是年纪小、时候未到,只要放宽心日后缘分就来了。
但如今都两年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外头的人不知内情,都以为自己和花朝一妻一妾争得头破血流,徐策来自己房里的日子少这才怀不上;可傅锦仪自个儿清楚,徐策在府里的日子都是陪在自己身边的,这厮又精力旺盛,十天里头有五六天都要……
徐策耕耘播种已经够卖力的了!
她这样都怀不上,能是谁的问题!
傅锦仪并非心急火燎地想要孩子,而是傅萱仪那话说的有理。若真是她身子出毛病了该怎么办?这种事儿不早点解决,拖得久了,怕酿成大祸!
马御医和梁御医和徐策都有几分交情,虽然不是生死之交,但也不至于欺瞒她。这两个人看不出来毛病,或许是另一种可能。
自己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经历了太多可怕的事情。
若是有人存心害她……
她不敢再想下去。
外头天渐渐地黑了,四处房屋里却仍旧灯火通明,丫鬟婆子们正忙着将这两日收到的堆成山的贺礼分门别类、存库记档。
傅锦仪轻轻吸了一口气。
这日子……面上看着繁花似锦。但她和徐策都知道,他们的处境可不太好。
晋国公府终于成了他们的死敌,私生子的事儿曝出来后朝臣们揪着这个把柄联名上书的举动,足够说明徐策年纪轻轻成为一品大司马是碍了多少人的眼睛。而新皇李治表面上维护徐策、暗中却挑拨徐家内斗的态度,更让她不得不心惊。
这简直就是烈火烹油!
傅锦仪按下心思,叫了外头的几个二等丫鬟进来道:“给我重新敷一层粉,再换一件衣裳,我要去母亲房里请个安。”
***
傅锦仪的牌子递进宫里后,周御医却没被请过来。
这事儿很不巧。周御医家里的祖母病重,老人家看着没几天了,周御医告假返乡,估摸没有一两个月回不来。
内务府的人不敢拂了傅锦仪的意思,巴巴地遣宫人来司马将军府上问道“请张御医或者马御医过来行不行。”傅锦仪客客气气地回应道:“我们府上并没什么大事,既然周大人不方便,那就不必多麻烦了。”
推了宫里的人,傅锦仪有些心烦意乱,寻思了一阵子也就放下了。她知道,这种事儿再要紧也急不得。
而过不了几日,就到了五月初一明觉寺讲经的日子。
先前林氏听了傅锦仪传话,知道傅锦仪的娘家姐姐对那位弘安和尚赞不绝口,自己也动了心。
傅锦仪遂安排妥当,连在佛寺里暂居的衣物被褥都准备好了,挑了许多忠心的丫鬟婆子跟着,一队六辆马车朝明觉寺里去。
一路上遇到了许多达官贵人同行,八条大街都挤得水泄不通,司马府的马车还在路口停了片刻,让几位亲王王妃的轿子先过去。傅锦仪和林氏坐在一辆车上,咋舌道:“不看还不知道,这弘安和尚竟有这么高的声望!往年明觉寺讲经的日子可没有这么多人去!”
林氏闭目养神,拍拍她的手道:“真心学佛的又有多少呢,多半是看旁人都过去听经,自个儿也随波逐流的。听说宫里的太皇太后对弘安很是赏识,皇室的宗妇们才闻。”
傅锦仪忙笑道:“母亲这样真心实意的人自然不多。”心里却暗自撇嘴,宫里太皇太后带起来的风气?谁都知道如今宫中主事儿的是徐太后和陈皇后,这婆媳两个日益不合是一回事,但再怎样都轮不到太皇太后说话。太皇太后无权无势,新帝李治对她不过是面上尽孝,又是个半截身子都埋土里的老人家,她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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