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消息传回平南侯府,先传到秦昭和秦淑云耳朵里,接着周氏便知道了。
周氏激动非常,她一面命钱妈妈派守财追踪秋昙,一面派人去告诉张嬷嬷,张嬷嬷得知此事,大惊失色,想到当初秦煜跪老太太求她留住秋昙,庇护秋昙的样子,也顾不得老太太的头疼症,立即禀报了老太太。
谁知老太太却淡定得很,仍不紧不慢舀着她的药汤往口里送,喝了几勺才道:“走了便走了吧,她迟早要走的,不过该寻还得寻。”
这话的意思能不能寻着人,随缘,不必苛求,只是做个样子给外人看,将来秦煜回来了好向他交代。
张嬷嬷会意,便没再管此事,由周氏派人去寻。
却说钱妈妈传周氏的令让守财赶紧去寻人,守财将钱妈妈拉到一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真要姨奶奶的命啊?这二爷回来要查出来,奴才这小命……”
前几日周氏便料到秋昙会出府,便命守财点几个可靠的人,等秋昙一出京便佯作山匪抢劫,把她杀了。
她之所以非杀秋昙不可,一则为给秦煜换药之事败露了,这是她的一大污点,只要秋昙在,她便觉自己的把柄叫人拿着,心里不舒坦,二则上回林氏在汀兰院前胡咧咧,说是她害秦煜坠马,这话秋昙听见了,甭管她信不信,还是杀了为好。
“钱妈妈,钱妈妈,您给个准话啊,不然奴才不好办,”守财道。
钱妈妈心存善念,想着人都走了还要人的命做什么,于是道:“你自己看着办,只要让夫人以为她死了就是了。”
守财明了她的意思,立即下去办差了。
他先是领着人去了镇国将军府,命门房将此事禀报给郡主。郡主听闻此事,气得恨骂安平县主,“我说她好好的去探她堂兄做什么,原是为这个,净给我惹祸!”骂完了便命人告诉守财,说县主往湘州去了,而后又点了十五名护卫快马加鞭出城寻人,因是县主把侯府的姨奶奶拐带出城的,她少不得去侯府向老太太告罪。
紧接着,守财等人便直出京城,往湘州方向去……
然而,谁也不知安平县主并非去湘州,而是去景州,次日,二人便要从平津渡口上船往水路去。
江上烟波浩渺,货船来来去去,秋昙站在堤坝上,潮湿的冷风卷着她的长发,吹得她睁不开眼,她向安平县主蹲身一礼,道:“县主,您去景州,我去苏州,便在此别过吧!此番多谢您的照拂,他日有幸再遇,我给您做几件新奇的衣裳,不收银子,只给您一个人做。”
安平县主大气地摆摆手,“我缺那几个钱么?哈哈哈!”说罢将自己腰间一玉牌解下来递给她,秋昙接过一看,只见玉牌上雕着烈火图腾,与她当初给林良辅衣裳上绣的一模一样。
“是我把你带出来的,我便不能让你出事,这玉牌是我爹的信物,天下无人不识,你若有难,便拿这玉牌去官府,绝无人敢怠慢你!”
秋昙深谢安平县主,将玉牌佩在自己腰侧,又向她郑重一礼道:“祝县主早日寻见林良辅,若见了我们二爷,请千万别告诉他我出府了。”
“明白,”安平县主拍了拍秋昙的肩,利索地向她一摆手,便转身往甲板上去,另外几个长随和丫鬟也立即跟上。
秋昙朝她摆手,目送客船远行……直到它缩成个小点,再看不见时,她才收回目光,跳上另一艘客船的甲板,前往苏州。
这是秋昙穿越到这个世界,头回出远门,像只挣脱樊笼的鸟儿,迫不及待拥抱自由的田地。
船开动后,她站在甲板上眺望远方,岸渐渐远了,灰蓝的天水相接,鱼儿好似在云中穿行,这是那四方窄小的院落里见不到的景色。
夜幕降临后,船头挂起红灯笼,然而这点亮怎么照得明这无边夜色,秋昙觉自己被这浩大的黑暗包裹住了,身边没有一个熟人,拂面的江风更湿冷了,秋昙油然而生出旅人之愁来,于是她回了自己的船舱。
在甲板上看倒不觉着,到了窄小的船舱,秋昙才恍觉船晃荡得厉害,船板下是激荡的水声,她扶着舱壁走过去,在矮床上坐下,不多时,觉肚子里一阵翻卷,捂着帕子又呕吐起来。
是晕船,还是……可千万别这时候给她搞出个孩子来,事业还没搞起来,她可不想当娘啊!
她不敢再深想了,只盼这船早日靠岸,她好请个大夫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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