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玉瓶秋昙不敢放在别处,只偷偷藏在褥子下。
深夜,翠袖那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秋昙却无心睡眠,她侧躺着,透过窗棂,呆望着挂在漆黑天幕上的那轮半月……
有微风从窗格溜进来,床头几上的烛火摇曳,她的轮廓也跟着忽明忽暗。终于忍不住,她从褥子下悄悄翻出那玉瓶,揭开塞子凑在鼻尖一嗅,什么味儿也没有。
她重又将塞子塞回去,想着这香露没味道,放在饭食中,秦煜应当不会察觉,只是吃下后,他定可猜出自己被人下了药,到时一查饮食,仍能把她查出来,所以这事儿,要么嫁祸给旁人,要么想法子掩盖。
秋昙不愿再害人,于是绞尽脑汁想到个法子,那便是在她下药当日,让秦煜喝下一碗鹿血,鹿血乃壮阳之物,如此,哪怕他身子起反应,也以为是鹿血所致,便不会再查了。
说干就干,次日,秋昙预备先去厨下摸摸底细,于是午饭时分,她拄着拐杖一步步缓缓去了灶房。
人还在门口便闻见鱼汤的喷香味儿,秋昙深吸一口,馋得口水都要下来了,近来她因伤忌口,不能吃辛辣及牛羊鱼和鸡蛋等发物,每日青菜小粥,吃得嘴里能淡出个鸟来。
她咽了口唾沫,双眼直勾勾盯着锅里的汤,加快脚步进门。
李妈妈正在片鱼肉,听见动静,偏头看了她一眼,便立即盖上锅盖把鱼汤盖住了。
傍边烧火的翠袖见秋昙进门,忙起身,拍了拍衣裳迎上前,道:“姐姐怎么来了,你那儿还没好全呢,”说着便随手拖了张杌子来,突然意识到秋昙不能坐,她笑自己糊涂,忙道:“要不我扶姐姐回去躺着吧?”
“没事儿,我就是来看看,你忙你的去,”秋昙推她。
李妈妈也冷声道:“再不过来,灶里的火要灭了。”
如此,翠袖不得不回去添柴。
接着,李妈妈揭开锅盖,用一青花瓷大汤碗,将鱼汤盛了八分满,接着又用一小碗把剩下的盛了,都放到后锅里温着,盖上锅盖。
秋昙伸长脖子望了眼,便见那锅里除了两碗鱼汤,还有一碗辣子鸡丁和一碟胭脂鹿脯,她忍不住又咽了口唾沫,这便走过去闻味儿,顺便借搭把手的名义看看能否寻着机会下药。
然而,还没靠近灶台,李妈妈便丢过来一个嫌弃的眼神,“一边儿坐着去,我做菜从不许外人插手。”
上回秋昙被打板子,李妈妈虽帮了手,可其实心里极不待见她,因她先是被秦煜罚跪,如今又被老太太罚,究竟为什么罚,各有各的说辞,可在李妈妈看来,只要是主子罚你,要么是你活儿没做好,要么是人没做好,无论哪样,都是不好的。
秋昙听李妈妈如此说,只好讪笑着止住步子,不再往前。
翠袖见气氛尴尬,忙站起身解释道:“姐姐,李妈妈做饭向来如此,连洗菜择菜也不用我们的。”
秋昙笑笑,道:“既帮不上手,那我便先回了,”说着,便拄拐杖回身往外走……
李妈妈不许她插手做饭,如此便没法子往菜饭里下那香露,饭点也是冬儿过来端饭菜,她与冬儿不对付,更难下手。
不若同冬儿商量一下,兴许她自个儿也同意呢?毕竟看样子冬儿也想留在院里,况且绿绮当初说过,冬儿想做听风院的姨奶奶。
正忖着,一阵辘辘的轮椅声自对面传来,秋昙抬眼,便见秦煜由守诚推着从屋里出来,他今儿一身飘逸的天青色宽袖常服,双手搭着扶手端坐在轮椅上,神色冷峻,如千尺雪峰,高不可攀,可秋昙一见他,满脑子想的却是秦煜吃了这香露后,面色通红,拉着小姑娘要抱抱的情形。
太羞耻了!
她后颈不禁漫上一层细栗,忙垂下眼眸,拐杖拄得笃笃的,快步往自己屋里走。
其实当日绿绮被她娘带走后,秋昙便没再见过秦煜,似乎他有意躲着她,而她也有意躲着秦煜。
虽然先前绿浓她们说她昏迷时秦煜如何着急,可她并未亲眼看见,在她看来,秦煜唯一的好便是送了她一箱子首饰,然而他的好,远远抵不过他对绿绮的绝情。
秋昙必须在心里一遍遍提醒自己:秦煜只是个剥削你,不把你当人看的老板,你在这院子里一日,便受制于他一日,要赶紧脱身!
次日,秋昙又去灶房里同李妈妈套近乎,可李妈妈不吃这套,仍不许她搭手,是而她没法儿在秦煜的饮食上做手脚。
这日恰是七月初七乞巧节,按习俗,姑娘们该在此夜对月焚香祷告、乞愿富贵长寿。
侯府各处换上了绘七夕相会的羊角灯,老太太和周氏林氏等人在正大堂前摆了张条案,围坐在一处祷告、猜灯谜、吃瓜果,秦淑云和秦淑兰二人一个亮嗓,一个弹琴,唱了出“鹊桥相会”助兴,至亥时一刻才散席。其余各屋的主子丫鬟们也在自己院里吃点心谈天,连上夜的婆子们也偷着聚在一处喝酒,兴头上还赌了几把。
乞巧节不是男子的节日,且听风院几乎不与外头往来,秋昙等人便没法出去看热闹。
当夜,翠袖央李妈妈多做了几样点心,秋昙用几个精致小巧的花篮子装了两篮瓜果桃梨,绿浓则搬了两张月牙桌和椅子到院门处,待摆好点心瓜果,她们又一同去院外的竹林里,挖出一坛绿浓埋了三年的梅子酒,几人在院门内的几丛青竹前,两个坐着一个站着,对月祷告。
秋昙求自己能早日重获自由,翠袖求能跟几个姐姐永远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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