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娘子不是这般人!你这厮休来放屁!”卢俊义眼中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脸上青筋暴露,显然是已经怒到极点。想他刚刚脱离虎穴,千里迢迢从青州赶回,乍闻管家和妻子私通并霸占了自己家产的消息,心底怎能坦然接受?
“主人脑后无眼,怎知就里?主人平昔只顾打熬气力,不亲女色。娘子旧日和李固原有私情,小人往日说知,主人只是怒骂不信。今日他们推门相就,做了夫妻,主人回去,必遭毒手啊!”燕青大骇,伏地哭诉。
旬日之前,李固这厮回来,立马就去官衙把卢俊义告了,更怪燕青违拗,吩咐所有亲戚相识,但有敢收留燕青者,他便舍了半个家私,和他打官司。燕青因要等卢俊义回来,故而不曾放出手段违犯法纪,只是日日在城门外等候主人归来。
卢俊义听到这番言语,心中更怒,喝骂燕青道:“我家五代在北京住,谁不识得?那李固当年落魄,冻倒在我家门前,我救了他的性命,五年之内,抬举他做了都管,一应里外家私都在他身上,我待他以国士之礼,他纵然再是不堪,安肯害我?莫不是你做出歹事来,今日到来反说?我到家中问出虚实,必不和你干休!”
燕青闻言肝胆俱裂,痛哭不已,爬倒底下,拖住卢俊义衣服,还要再劝,卢俊义却早出一脚,将燕青踢翻,大踏步便入城去。
这时墙后转出一人,长叹一声,上前扶起燕青。燕青满面泪痕,望着这人道:“兄长,我主人此去,定遭毒手,小弟也顾不得许多了,还望兄长上前劝一劝!小弟总不能眼睁睁看他自投罗网啊!”
原来转出这人正是许贯忠,当初他在乱坟岗上救出马大夫。入城去接他家眷时,不期遇上被李固赶出的燕青。在得知李固反水的消息后,许贯忠不肯袖手旁观,拜托杨林先送老母和马大夫一家上山。事急从权,杨林哪能推辞,当即递出一只鸽笼,教了许贯忠使用之法,便带着众人上路了。于路上因怕耽误消息,便把剩下那只信鸽放归天际,只求它早日飞回山寨。叫王伦得知此处情形。
许贯忠叹了一声。自己原想给卢俊义留些脸面。毕竟涉及到他浑家与人私通之事,有自己这个外人在不方便,哪知卢俊义这般固执,根本不听燕青所言。当下朝燕青一颔首,快步赶上,叫道:“卢员外,燕小乙句句属实,这城池实实在在入不得!李固得了你的家私,必然买通官吏,恨不得置你于死地,你此去定然是凶多吉少啊!”
卢俊义倒也识得许贯忠,因他中过武举。身份不同,当下也没有如喝燕青那般语态跟他讲话,只是强忍着怒气道:“贯忠,你是个明事理的人,怎么也和燕青骗我?我知你们相交莫逆。但是常言道‘偏听则暗,兼听则明’,李固和燕青都是我亲近人,你说我怎能听一人而怪另一人!”
见卢俊义此时九头牛也拉不回了,许贯忠只好退而求其次,“小弟有官司在身,恨不能和员外同去!于此我闲话也不多说,只劝员外万分小心,如察觉半分不妥,便出城来,小弟和燕小乙在此相候!”
卢俊义见说也不再言,只是匆匆拱拱手,便大步入城去了,望着卢俊义远去的背影,许贯忠蹉叹一声,转身回去,安慰了挚友几句,便去取鸽笼。
……
蔡福面无表情的从茶坊出来,兄弟蔡庆连忙上前接住,问道:“哥哥,李固这厮说甚么?”
“还能说甚么,只是要结果卢俊义的性命!”蔡福波澜不惊道。
“这厮肯出多少金银?”蔡庆摩拳擦掌道。
“割猫儿尾,伴猫儿饭!这厮当我是个雏儿,五十两金子就想要我与他下手!被我一诈,出了这个数!”蔡福伸出五个指头道。
“多少?五百两黄金?”蔡庆见状一愣,旋即大喜,道:“如此倒也值得这个财主的身价儿!”
这哥俩说完,欢欢喜喜的往回走去,却才进了门,却见一人掀起芦帘,跟将入来,叫一声:“两位节级相见!”
蔡福回头看时,但见那人面阔唇方,瘦长清秀,头巾侧一根雉尾,束腰下四颗铜铃。黄罗衫子晃金明,飘带绣裙相称。蔡福微微一怔,心道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便请他进来。
这人一进门,开言道:“说来小人和节级还是同行,当年便在江州大牢做两院节级,姓戴名宗,江湖上人称“神行太保”的便是。见今在二龙山落草,今奉了军师将令,差遣来打听卢员外消息,哪知被贪官污吏、奸夫淫妇通情陷害,小人欲救他性命,还望两位节级援手!”
戴宗说完,便笑望着这对兄弟。蔡庆心道刚收了五百两金子要取卢俊义性命,这人便来讨嫌,忍不住道:“二龙山?没听说过!”
戴宗面色一窘,接着道:“小寨无名,小节级自然不知,但是我那寨主晁盖有个结拜兄弟,江湖上人称白衣秀士王伦……”
蔡福闻言有些变色,还未开言,便听蔡庆突然站起道:“莫拿王伦来吓唬我们,我这大名府堂堂河北重镇,岂惧他梁山泊!”
“大名府自然不惧,但是两位节级前后出入,都能似梁中书那般前呼后拥?”戴宗笑道。
蔡庆少年得意,哪里被人这般威胁过,便要发作,被蔡福拦住,道:“此事他家里李固上下使钱,要陷害卢俊义,我两个也没法!”
戴宗将出金子来,道:“这里有五百两金子,还望两位笑纳!只求判个刺配之刑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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