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韩长暮二人听得入神之时,那琵琶声突然就断了,余音戛然而止。
韩长暮诧异的抬眼望住阮君,微微蹙眉,想到了书上果然所言非虚,这曲子终归是残本了。
拓跋伏允颇有几分意犹未尽,虽然是残本,但听来也格外不凡,他轻轻晃着脑袋,和和气气的笑道:“阮娘子,可否再奏一曲。”
不待阮君说话,薛禄便脸色一变,在心底暗叹了一声坏了,便急急开口:“公子,这教坊里不止有琵琶曲,还有旁的乐妓,小人都叫过来,给公子解闷儿。”
拓跋伏允也不恼,也没看薛禄一眼,只笑望着阮君,递过去一锭金子,和气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意威胁:“阮娘子,再奏一曲如何。”
阮君下意识的抱紧了琵琶,一双眼眨也不眨,眼里没有光,是一片虚无,声音清越动人:“二位大人恕罪,奴一日直奏一曲。”
听到这话,薛禄气的要拍大腿,那可是金子啊,那一锭,足有二十两。
拓跋伏允闻言愣了一下,转瞬哈哈笑道:“好,好,阮娘子既然有规矩,那某也不能坏了这规矩,明日,再请阮娘子奏曲。”
韩长暮也淡淡道:“薛大人,那就换旁的乐妓来奏曲吧。”
薛禄顿时长舒了一口气,赶紧犯了倔的阮君退了出去。
拓跋伏允像是真的对那阮君起了兴致,一直盯着她的背影,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韩长暮挑唇笑了笑,轻咳一声道:“伏允贤弟是真喜阮娘子的曲。”
拓跋伏允回过神,咧嘴一笑:“还是大靖朝地大物博,人才辈出,吐谷浑可没有人曲子奏的如此之好。”
他低下头,笑望着身边伺候的花娘,疑惑的询问道:“方才你说她生的极丑,可我看她的眉眼,并不丑啊。”
花娘掩口轻笑:“大人,那是她把丑的地方给盖住了。”
“哦,说来听听。”拓跋伏允两眼放光,两指托着花娘的下巴,微微抬起她的脸庞,笑问了一句。
花娘一脸羞涩,轻笑道:“她的鼻子和脸庞,都被老鼠啃过,很吓人的。”
拓跋伏允顿时意兴阑珊,松开了花娘的下巴,自嘲的一笑:“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能有多丑呢。”
韩长暮淡淡道:“伏允贤弟是见过被砍得稀烂的脸的,自然不觉得丑陋了。”
两个花娘隔空对视了一眼,隐约觉得后脊梁发寒,这两位郎君,看起来风姿如玉,怎么说起话来,这般惨无人道。
拓跋伏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突然开口:“听闻陛下要一同宴请两个使团。”
韩长暮挑眉:“国库空虚,一起请省钱。”
拓跋伏允嘁了一声,冷笑两声:“是想看看我和那个蠢货,谁能打得过谁吧。”
韩长暮诧异的哦了一声,尾音挑的极高,用一种原来你知道的眼神望着他,淡淡道:“那你觉得,谁能打得过谁。”
拓跋伏允的脸都黑了几分,瘪了瘪嘴,报复似得在花娘身上摸了一把,却又哑然失笑:“我要是不把他揍得下半生卧床不起,我就跟他姓。”
韩长暮神情不变,继续淡淡道:“直接打死多省事儿。”
拓跋伏允怒其不争的叹了口气,连连摇头:“活该你孤独终老,无趣,真无趣。”
正说着话,薛禄又带着一波乐妓进来,拨弄了几下,只换来了二人的一脸嫌弃。
现下的韩长暮和拓跋伏允,就像听惯了响遏行云,让他们再去听呕哑嘲哳,他们如何听得下去。
只听了几声,拓跋伏允嫌吵,又把她们都给轰了出去,连赏银都没给上半文。
薛禄也觉得为难,这些乐妓虽不及阮君技艺精湛,但也是教坊中的翘楚,总不至于如此的不堪入耳吧。
拓跋伏允偏着头,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眯眯的喊了薛禄一声:“薛大人。”
薛禄莫名的打了个寒噤,顿觉诡异,没什么好事在等着他。
果然拓跋伏允一语惊人:“薛大人,阮君值多少银子,我把她买了吧。”
薛禄一脑门子蒙,茫茫然道:“大人,说什么?”
韩长暮看不下去了,冷声直白道:“他想替阮君赎身。”
薛禄一脸苦笑:“二位大人是知道的,教坊里都是官妓,是犯官家眷,没有圣人旨意,是不可以赎身的。”
拓跋伏允望了望韩长暮:“是吗?”
韩长暮点头:“是。”
拓跋伏允失望的叹了口气,连着掏出两锭一百两金子拍在食案上:“那行吧,那就等我求了圣人的旨意,再来给她赎身吧,这些金子给你,我给她赎身前,你就不可让她伺候旁人了。”
“好说,好说。”薛禄满眼都是金光灿灿,忙不迭的把两锭金子收好,这会别说是不让阮君伺候旁人,就算是让他把阮君供起来,他也乐意。
又赔了几个笑脸儿,薛禄就告退了,到后院休息去了。
他是教坊使,又不是管事妈妈,更不是小厮,不是什么人都能让他迎来送往的。
他刚歇了片刻,外头便起了一阵吵嚷,吵得他头疼欲裂,他正要发火,管事妈妈就推门而入,哭兮兮的嚷嚷起来:“薛大人啊,您可要替奴做主啊。”
薛禄看着灯影下头的那张脸,泪水冲开了白花花的脂粉,一道白一道黄,实在不堪入目的很,他嫌弃道:“哭什么哭,你又不是二八年华的小娘子,越哭越丑。”
管事妈妈被训得一愣,打了个嗝儿,讪讪道:“大人,有人点阮君的曲儿,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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