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深深望着的中年男子也一样泪流满面,忽然从特邀嘉宾座席上站了起来:“爸不怪你!是爸连累你了!你要不是有我这个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父亲,根本不可能被人恶意相向!是爸对不起你!”
刘文秀在台上矢口否认:“不,这不怪你,爸,你是被冤枉的!你也不想这样的!”
就在这一刻,父女俩多年的心结得到了消融。简悦懿悄无声息地走上台,将刘文秀的胳膊往前带了带,用眼神给了她一个示意。
明白过来的刘文秀,感激地望了她一眼,然后冲下讲台,给她父亲跪下认认真真磕了个头:“爸,我发誓!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一定会信任您!”
她父亲老泪纵横,扶起女儿,哽噎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不断地点头,再点头。
刘文秀抱住了她父亲,在他肩头淌着热泪。
这一幕无疑比任何用文字凹出来的气氛更感人,在场人士无不抱以热烈鼓掌。
有了这成功的一幕后,后面上台演讲的人演讲得就更顺利了。而考古一班有不少同学都是如刘文秀般,请了自己想要忏悔的对象过来的。
现场一度充斥着眼泪和感动。
到后来,竟有一个其它系的学生主动来问简悦懿,她可不可以上台忏悔?
简悦懿当然表示了欢迎。
然后现场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好多别班的人都想上去……
这种盛况是让人始料不及的。但想一想,倒也在情理之中。人类这种生物,本来就容易在有共同经历的人面前吐露心声。在这种场合下,不容易受到责难,又可以释放情绪,是理想的让自己的良心得到安慰的场合。
眼瞅着安排好的四个小时时间完全不够用,简悦懿正要婉拒仍踊跃想要上台演讲的它系学生,却有一位教授踏了上来。
是跟她哥关系不错的那位李教授。
他红着眼圈,有礼却又不失读书人的傲骨,不卑不亢地问她:“我能上台说几句话吗?”
简悦懿有些吃惊:“您有什么想要忏悔的吗?”他不是被压迫的人吗?
他眼里流露出伤感,没说话。
简悦懿有礼地做出“请”的姿势。
于是李教授上了台。
看到老师上台忏悔,台下所有的学生都像简悦懿一般吃了一惊。刚刚那么多人上台,其中有半数以上的人都提及到自己对自己的老师,曾做过过分的事。这个人是老师呢,他有什么可忏悔的?
在场学生就像刘文秀演讲时那样,大家都自发闭住了嘴,安静下来,想要听听他到底要讲什么。
“我是来向我曾经的学生忏悔的。”
台下的人们顿时愣住了。
“我深深地恨过他们。我曾经付出所有的青春和心血,去教导他们知识和文化;在知道学生们家庭有困难时,不吝惜地拿出自己的工资去帮助他们;有班里有人因为家庭出了问题,而心理失常,去做了偷窃自行车的行为时,依然接纳他,并说明其他学生不要小看他……”
“我曾为班里生病的学生煮荷包蛋,一口一口喂他吃下;我曾为班里的学生争取更高、更合理的助学金档案……”
他说这些的时候,不少学生都哭了。在那个年代,老师对学生都还是很不错的。特别是国家树立了不少先进典型人物后,不少老师受到感动,简直是把学生当自己的孩子在看待。
有些学生在家里不受宠,人生中得到的第一份刻骨铭心的关怀,是从老师那里得到的。
“我为他们做了那么多,多得连我自己都数不过来。但在那段艰苦的岁月里,没有一个人来看过我,也没有一个人帮我说一句话——即使是我最疼爱的学生。相反,不少人追着我骂,不少人用看敌人的眼神来看我。”
“在一个又一个的夜晚里,我恨怒相交。我恨不得拿把刀,把他们所有人都捅死!可其实,我心里明白。他们只是被扭曲了价值观,他们其实也是受害者。他们天真到,别人告诉他们什么,他们就相信什么。”
“到了今天,在这里,我听到了那么多声‘对不起’。虽然那句话不是对我说的,但它让我知道了,原来学生们的心也是热的,也会为自己做的事感到后悔不堪。我为自己的狭隘感到悲伤,仅仅因为自己无力反抗现实,就把怒火与仇恨归集到无辜的人身上。”
“在这里,我要向我曾经的学生说句‘对不起’,也打肿脸代各位曾经的老师接受你们的那句‘对不起’。我觉得,我们都需要认识到的是,在那个年代里,我们其实都是受害者。我们需要彼此包容、宽恕,也需要放下心理包袱,以后好好地对待对方。”
在他以一句“谢谢各位”来完结这次演讲时,场内的掌声经久不息,足足有三、四分钟之久。
因为李教授最后画龙点睛的演讲,这次的自我批评大会异常圆满。在大会结束后,清大内部老师和学生之间,虽然心里都还各自有一些疙瘩在,但师生关系绝对算得上破了冰。
再加上简晓辉在简悦懿的授意下,做的各种铺垫,以及写了有关这次大会的广播稿,在广播站反复广播了三、四次,各系上课时,再没有了学生公然为难老师的情况。
而不管简悦懿愿不愿意,作为大会主持人兼策划者的她,又在学校里小有了一点名气。
清大起码有一半的老师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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