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吵得正厉害,忽然有人淡然走入教室。
正是那个叫顾韵林的发光男。
他一走进来,头排的几个男学生赶紧起立,把他迎进了头排中间的c位。这派头简直比讲台上的教授还大。
一时间,吵吵嚷嚷的阶梯教室竟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赵教授也愣了一下,但他早几年是被弄到林场去劳改的。直到去年底恢复高考,才幸运地被召回,对于重新站到讲台上讲课这件事,他是万分珍惜的。
于是,他甚至没露出半分不高兴,还亲切地跟顾韵林说道:“这位刚进来的同学,我们现在讲的是课本第四页的内容,就是华北地区旧石器两大文化传统这部分。”
简悦懿以为迟到之后还毫不慌张的人,应该是傲慢没礼貌的。谁晓得,顾韵林竟挺有礼貌地道谢:“谢谢赵教授的提醒。刚刚进门没喊报告,是怕打断你讲课。请继续。”
这种说话方式,还挺像一个上位者的。
松鼠君在她怀里小声叨叨:“他其实不是故意迟到的,是在他的生命里就没有‘迟到’这种事存在。”
简悦懿低头,用眼神叫它继续说。
“天人从一出生,就有属于自己的宫殿和仆从,这些都是依他们自己的福报而幻化的。所以那些仆从并没有真正的生命和意识,他们在自己的宫殿里也就不存在‘守时’和‘迟到’这种事。他可能得过一段时间,才能适应人间的生活。”
这回,他没有回头看她,但耳朵却明显耸动了一下。
不过,居然会有天人选择考古这个专业,也真是有意思。但仔细想想,天人要是选了哲学系、经济系等专业,不是更有意思吗——那跟他在天道的生活完全不搭调。考古至少还能让他回忆起曾经看到过的凡人世界吧?
很快,课堂又回归到主题上来,赵教授继续向大家讲解华北地区旧石器两大文化传统。而学生们也继续说这个文化传统的划分有多么地没有必要……
对简悦懿来说,老师讲课时就低不就高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可老师都已经将就学生到这种程度了,学生还不仅不卖账,更进一步置疑教材的合理性,把课堂上的宝贵时间拿来争论无关紧要的话题,这就有点不对了。
听了半天课,都只听到一堆置疑声的简悦懿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对课上的学生们道:“我要是没理解错的话,大多数同学觉得教材编写不够合理的本质原因,是大家觉得知识点过于密集了,大家还没听懂这一个知识点,教授就讲到下一个去了,对吧?”
毕竟是来学习的,对于问题最本质最核心的地方,大家倒是老老实实点了头。
简悦懿又道:“那你们可以课前预习、课后复习啊。有不懂的地方再私下去请教赵教授不就可以了?而且大家还可以结对学习,这样彼此都能交流彼此学到的知识点。这不是很好吗?”
“为什么一定要教授慢慢慢慢讲呢?每堂课要讲多少知识点,课时数是多少,都是定好了的。要是完全按照大家要求的节奏来讲课,我们的大学四年可能就得变成五年、六年、七年了。”
刘文秀附和道:“对,刘校长昨天才在迎新会上说过,希望我们77级的新生能尽可能地把时间用在学习上,不要辜负党和国家的栽培。不就是预习和复习吗?这点都做不到,还自称什么学生呢?”
大约是她最后那句话让人觉得不舒服了,一大堆人开始攻击道:
“我们并没说我们不预习、不复习啊。可就算是预、复习了,这些知识点还是太密集了!我听课听到现在,脑门都发涨了!”
“谁记得住那么多内容啊!你自己看看这个知识体系,一节课的内容就要分新旧石器时代,每个时代还分早、中、晚三期,每一期还分主要文化遗址和主要特征起源的探索,还有生产力水平、经济形态和社会组织……”
“这tm谁能记下来谁就是个天才!清大到底是想培养天才,还是培养知识青年啊?这世上有几个人是天才啊?”
“这种教材和课程的设置,肯定是不合理的!肯定得重新编写过才行!”
“我就听说了一件事,说是国外的一份报纸《每日邮报》抨击了我国教材落后,课文内容严重不符合事实的问题。说我们的中学教材里有一篇英语课文,讲了在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下,一名生活在伦敦的可怜女孩的故事。那篇课文把英国说得穷得要命,所有人都因为被资本家压榨而过着悲惨的生活。可事实呢?那篇课文里说的根本就是狄更斯时期的英国!完全不符合现在的现实!”
这个同学说得有理有据,现场顿时风向又转了,大家都在问他从哪儿听说这件事的——毕竟大家都对那篇课文很熟悉。
接着,好好的一堂课变成大家集体抨击教材落后,老师教学不负责任了。
赵教授怕得不得了,在讲台上不断地说:“别吵了,大家别吵了,你们想让我怎么讲,我就怎么讲,好不好?”
可没人理他。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简悦懿五感本来就比别人敏锐,这喧哗声像是在擂她的耳膜一样,弄得耳膜嗡嗡生疼。
她大力一拍桌子:“别吵了!”
大家真不吵了……
因为……桌子被她拍塌了……
简悦懿自己也愣住了,她什么时候变成大力士了?
松鼠君从她军大衣的领口出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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