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软软从聚会上出来,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她给霍栩打电话。
电话通了。
虞软软很担心,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霍栩,你还好吧?”
“我没事。”
电话里传来男人低低的嗓音,明显能听出他兴致不高。
虞软软握着手机,陷入沉默,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她想,秦家外公重病濒危,对霍栩而言,不可能不痛不痒的。
他毕竟恨了秦家这么多年,现在秦家已经变成一盘散沙,他的仇算是报了,可报仇并不能解决痛苦。
霍栩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他外表有多冷漠、生人勿近,内心就有多柔软善良,他现在的分裂和纠结,就是因为情感上的矛盾。
他放不下秦家带来的伤害,但内心或许也有那么一丝的心软。
过了几秒钟,手机里的男人沉声道,“我在这层走廊尽头的露台上。”
虞软软挂了电话,就朝露台走去。
这个时间,酒店里熙熙攘攘,食客们的身影川流不息,露台上也有不少人,虞软软却一眼看见了露天椅子上,抬头仰望天空的男人。
远处一道烟花呼啸着照亮穹顶,又转瞬即逝。
虞软软看到那个男人眼里的脆弱,她心尖莫名地一疼,很想走过去抱抱她,于是真的走了过去。
霍栩在女孩出现在方圆一百米的距离时,就听见了她的心声,他缓过神,四下张望。
周围很多散步的人,男女老少,随处可见。
他没找到虞软软,心里有几分焦虑,忽然,身后温热的暖香袭来,一双臂膀从背后抱住了他。
霍栩身形一僵,愣在原地。
耳边传来女孩的声音:“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在想什么?”
【这个傻瓜。】
霍栩维持着坐姿没变,任由女孩从身后搂住脖子,他身体放松了下来,抬头仰望夜空。
烟花易冷,转瞬即逝。
他轻轻靠在虞软软的怀里,像是在走神,“软软你说,这世上真的有因果报应吗?”
“为什么这么问?”
“他们秦家这是遭报应了。”霍栩叹了口气。
虞软软将下巴搁置在男人的肩窝上,声音压得很低,温柔得像水一样,“跟着自己的心走,如果想去,就不要犹豫,不想原谅也不必勉强。”
霍栩转头看了女孩一眼,良久,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牵起她的手,“走吧。”
“去哪儿?”
“医院。”
秦老爷子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滨海的医院不收了,转去了帝都大医院。
虞软软陪霍栩连夜飞回帝都市医院,抵达病房的时候,秦老爷子还吊着一口气。
病房里,放着许多花篮和果篮。
虞软软来的路上订了一束百合花,她将百合放在床头。
看着病床上的垂暮老人,由衷叹气。
病房里只有一个护工看守,霍栩的舅舅并没有过来,秦老爷子为秦家操劳一世,临死的时候,身边却没有一个人替他送终。
这算报应吗?
动静惊醒了昏睡中的老人,戴着输氧仪的秦天东缓缓睁开老目,忽然情绪激动地看着霍栩。
“若兰……”
他张了张干燥的嘴唇,从嗓子里挤出女儿的名字。
这一声若兰,虞软软明显感到身旁的霍栩身体僵硬了几分。
老爷子朝着霍栩伸出手,显然是回光返照,误将霍栩认作了自己的女儿。
霍栩看着这个病危中的老人,眸色幽深,他缓缓走上前,握住外公的手。
老爷子艰难地看着他,哑声问,“若兰,你原谅爸爸么?”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老人似乎最在意的,还是跟女儿之间的仇怨。
兴许吊着这口气始终不肯下咽,就是因为这么一桩心事未了。
霍栩做了个深呼吸,闭眼,再次睁开时,眼里恢复了冷漠,“不原谅。”
他从唇缝间吐出这三个字。
软软说,要他跟着心走,如果想去就不要犹豫,不想原谅,就不要勉强。
他来见外公,和不原谅外公,并不起冲突。
外公曾经做出的那些事,也不值得他和母亲原谅。
老爷子忽然倒抽一口气,随即发出沙哑的笑声,像是破旧的拉风箱,他笑着笑着,一行浊泪从眼角滑落。
握着霍栩的那只手,缓缓垂落。
一旁的心电仪就在这时,变成了一道直线。
尖锐的仪器声引来了医护人员,医生们做着最后的心肺复苏抢救。
霍栩站在乱成一片的病房内,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离自己远去,耳朵里只有耳鸣声。
外公去世了。
他曾经所憎恨的源头,消失了。
可是内心深处却有种莫大的空洞,仿佛要将他吞噬。
就在他眼前一片晕眩的时候,一只温暖的小手,扣住了他的掌心。
【霍栩,霍栩,霍栩。】
熟悉的声音唤回他的意识,耳朵里不再耳鸣,眼前的世界也不再摇晃。
他看见软软正仰起小脸,眼神担忧地看着自己。
霍栩感觉强撑着的那些伪装彻底分崩离析,他弯下腰,缓缓抱紧了眼前的女孩。
充实的怀抱,让他的内心不再孤寂,就好像过往的那些黑暗,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
如今,梦醒了。
迎接他的,是满室阳光和温暖。
医院通知了秦家人来给秦天东收尸,霍栩和虞软软则是回到了蔷院。
今天实在太晚了,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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