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紫红色的朝霞朝着灰蓝色的远处席卷而去,不一会儿就在天边留下半拉鱼鳞般的金红色。
日光从林间的层层迷雾中往下落,最终落在黑衣人的衣袍上时,只余下一层朦胧的暖光。
那人身形窈窕,走路时带着稍许柔软的摇摆弧度,皮肤像是常年不见天日的苍白,却不知为什么见不到她手臂和脸上的血管……白得近乎完美。
就在此时,她脚步一顿,忽然察觉到后面一道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传来。
她转过头去,见到一个穿着锦绣华服的千金小姐,一手拿着不知从路边哪儿捡来的割草镰刀,另一手提着自己过长的裙摆,绣花鞋上沾满了黄不拉几的泥土,真真是一副落魄的大家闺秀模样。
见到前面那人回头,落在后头的那人咬了咬牙,一手提着镰刀,另一手拽起自己裙摆前的一些装饰布料,抬手就是一刀——
“撕拉”的裂帛声,在这林间响起。
她那副在泥里滚过的样子,跟前头那个闲庭漫步、浑身干净整洁的人,形成了太过鲜明的对比,以至于那黑衣人回头之后,那个对自己的长裙下狠手的姑娘脸上出现了几分对比下的羞赧。
如果她的爹现在还好好的,她又何必吃这种苦?
魏幼婷越想越憋屈,眼泪都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却还是忍住了没让它们掉下来,半晌才对前头那人开口道:
“你收我当徒弟吧。”
“你教我这些本事,我给你养……养老。”
听见魏幼婷的话,前头那黑蛇妖向来冷漠的神情出现了几分松懈,她好气又好笑地打量着那个大言不惭的人族:
“养老?”
她说:“你喝五回孟婆汤的功夫,本座都还好好地在这世间呢,用不上你给我养老。”
况且——
“是我方才同你说的话不够清楚么?”
“你是人,我是妖,我修炼的功法未必适合你,我也无意参与人间诸事,你另请高明吧。”
收这么个背着血债的大小姐当徒弟,那黑蛇妖觉得自己还没有活腻。
她是个一心修道的,这一趟来凡间走一遭,已足够让她体悟进阶本门功法,再掺和下去,反倒不美。
那黑蛇妖如此想着,心中信念也坚定了许多,并不打算再等到那人放弃,回望一眼之后,她整个人化作一团黑雾,径直冲进了前方的林间,杳无踪迹。
在后面艰难地跟着她趟过了两座山上的魏幼婷:“……?”
她不敢置信这蛇妖竟然说走就走,整个人在清晨的山林间打了个喷嚏,先前坚强地含在眼中的泪滴啪嗒啪嗒地落下。
“你出来啊!”
“我真的想拜你为师,我不介意你是妖啊!喂——”
“臭黑蛇!你给我出来!你别把我丢在这里!”
她气急败坏,什么话都往外冒,可惜自始至终,除了周围树林里的鸟叫虫鸣声,那道黑色的身影再不出现在她的面前。
显然是早已远去,毕竟那可是她见过的最有本事的妖怪。
魏幼婷对着山间空气又是喊、又是骂、最后没了力气,不顾形象,有气无力地原地坐在带着晨露的草地上,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出来吧,求求你了……”
“我在这世上没有亲人了,我只认识你,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我不要你帮我报仇,你也不用教我太多太厉害的,只要你肯教我,让我自己去报仇,好吗……”
“别把我丢在这里,我想见到你。”
她囫囵的说着,眼泪落在草地上,压弯了长长的草叶,又顺着那嫩绿的弯曲弧度,滴落在了土壤里,看不清晰了。
魏幼婷从清早,饥肠辘辘地在那林子里坐到了午后。
她没有力气再骂人,甚至因为之前韧劲儿犹在的那口气松出去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双腿在打着摆子。
她心灰意冷地将那节短短的割草镰刀当下山时借力的工具用,因为忘了来时的路,她好几次走到了陡峭的滑坡边,小心翼翼地往下蹭。
“啊!”林子里传出一声惊慌失措的叫声,惊起了周围树上栖息的鸟儿们。
魏幼婷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起身的动作到了一半,又不小心地跌坐了回去,伴随着一声“哎哟”。
她的脚腕扭到了。
魏幼婷在林子里摔跤太多次,之前被古树的树根绊倒时就已经磨破了手背和肘侧,衣服都快成了破烂的乞丐装,但她都坚强地站了起来。
可是现在脚腕只是略微动了动,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泄气地丢了镰刀,麻木地抬头看着林子,辨不清方向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走出这个地方。
魏幼婷麻木地抱着膝盖坐在那个小坑里,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她听见了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坑顶上方露出个老太婆的和蔼笑脸:
“嗯?这坑里怎么有个小姑娘……”
魏幼婷自从跟着黑蛇上山,一路半个人影都没看到,这会儿陡然见到个亲切的老婆婆,顿时眼睛都亮了,在底下向人家求助。
不一会儿,上头就放下来了一根绳子,魏幼婷想也不想地顺着绳子往上爬,崴到的那只不太能使上力气,最后还是靠那老婆婆把她拉上去的。
随后,她边蹦跳着走,一边听这个上山来采草药的老婆婆说些生活不易的故事。
“老婆子膝下有几个不孝子,见着些年轻貌美的就跟着跑了,只留下我一个孤苦伶仃……”
忽然间,不知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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