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肉,那酒,都令人产生糟糕的联想。
现代人早就摆脱了茹毛饮血的原始习性,此时除了毛骨悚然,抽搐的胃袋毫无进食的**。
“愿你们都能圆满完成弥撒。”
“公爵夫人”翘起手指,用粗哑的公鸭嗓再次强调。他就像养殖场里挥舞砍刀的屠夫,朝一只只待宰猪崽投去浸染了森森血气的眼神。
空气宛如淬了毒的寒冰,每吸进肺里一口,冰碴割裂肺泡,剧毒缓慢侵蚀躯体与神魂。
一位沮丧颓唐的男人硬着头皮站起,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前。
神父递来滴血的刀叉。
男人接过,他努力遏制生理性的呕吐欲——这两天他与所有幸存者一样,在一桩接一桩的死亡面前,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不断提高自身的心理阈值,他开始变得麻木、冷酷、听天由命。
他面无表情地切下第一刀,刀锋划开细腻的皮肉,发出噗呲的细微声响,他忍不住发散思维:什么动物会有如此光滑的肌肤?反正不是猪。他没去细想,事实上,某种说不清的本能阻止他深入探寻。他可能割到血管,里头滞留的黑血渗出。
真恶心。
但没办法。
为了活下去。
机械地切下一块肉,用叉子叉起,屏住呼吸,生肉缓缓靠近蠕动的嘴唇。
头顶的耶稣投下垂怜的目光。
有如刹那间的神启,男人蓦地转动眼珠,他瞥见红布掩映的那一大坨死肉上,有道黑青色的印记。印记从记忆中猝不及防地掉落出来。瞳仁剧颤——那是纹身。
额头刷地沁出豆大的冷汗。
“当啷”一声脆响,叉子带着肉从铺着红毯的台阶上滚落,一直滚到公爵的脚边,玷污了华丽的纱裙。
纹身属于头天晚上被雷劈死的那个花臂男!
咔嚓,虚空中有什么我们称之为人性尊严的易碎品破裂了。
那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男人捏紧了拳头,恨恨转身,他双目赤红,绝望又愤怒地指着那坨肉咆哮,“这是人,这他妈是人肉!我不吃!我不是qín_shòu,我不吃人!”
他的指控在肃穆的教堂内掀起一轮热议。
“什么?是人肉?那酒呢?”
“不会是人血吧!”
同类相食的恐慌迅速扩散。
“怎么办?要不要吃?”
“不吃会死!”
“嘻嘻,爸爸的恶作剧真坏。”脚边的小女孩托着血糊糊的腮唉声叹气。当然,只有姜聿能听见。
他还听见任思缈爆了好长一句粗,骂遍祖宗十八代不带捯气的,这位大姐有时候路子比男人都野,实乃巾帼不让须眉。
“这只是弥撒礼的其中一个步骤。”公爵不耐烦地催促,“你不愿意吃,那就下一个。”
男人颇有骨气,噔噔噔跑下来。
下一个是位穿蓬裙的女士,她的形势可比男人严峻多了,搞不好她的拒绝会立即触发惨烈的死亡。
所有人目送她昂首挺胸地来到神父面前,这位其貌不扬的妇女臃肿且和蔼,形象非常贴合每个人对小区居委会热心大妈的普遍认知。此刻她抿紧唇,眼神坚定,甚至带出点解脱的微笑,似乎已然下定决心要誓死捍卫最后的尊严。
神父照旧递来刀叉……
姜聿在座位上,咬着手指狂抖腿:他得做点什么,周哥让他拖延时间,他得做点什么才行,赶在死人之前……妈的,他从小到大就是个一事无成猫欺狗憎的怂蛋,死了爸,被继母和弟弟赶出家门,为了躲避追杀扮成这副鬼样子……他能做什么?他什么都做不了!萍水相逢,那个人凭什么对他有这么奇怪的期待?他配得上吗?
“呜呜呜……”脚边那诡异的洋娃娃又呜咽起来,哭得好伤心,“爸爸好坏,呜呜呜,又有人要跟珍妮一样死去,真痛啊,真痛,珍妮该死,真该死。”
大妈已经摆出了“不”的口型,千钧一发!
操,去他妈的。
“等等!”
年轻的流浪诗人蹭地站起,瘦弱的胸膛被一鼓作气的勇气所填满,剧烈起伏。他愤愤然撩开长发,提起裙角,大步流星地冲上前,屁股一顶,搡开神父,占据了祭台。
大妈,所有人,包括任思缈,都瞠目结舌地望着他。
姜聿本就一鼓作气,赶鸭上架,这会儿对上公爵那双死鱼眼,气就地就散了,怂耷耷地干咳一声:“那什么,领圣体之前,吾倾慕于公爵夫人对上帝的虔诚之心,有感而发,即兴赋诗一首让大家伙品鉴品鉴。品完咱们再继续哈,不耽误功夫,真的,就五分钟。”
弥撒礼遭野蛮中断,众人一脸莫名,公爵眼刀频频。
姜聿一咬牙,无视所有,放空大脑,信口胡诌起来:“改革春风吹满地,文明花开遍神州。耶稣佛祖固然妙,不如皈依流浪教。世人皆逐名与利,殊不知,两袖清风最快意……”
任思缈:这傻狍子搞传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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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用什么武器最称手?”周岐压着眉眼问。
徐迟:“枪。”
“想得美。”周岐塞过来一把闹着玩儿似的餐刀,“只有这个,杀伤力有限,凑合用吧。”
徐迟:“不用。”
“不客气……嗯?不用?怎么,这个时候你还嫌东嫌西?我看你真的是个……事儿逼躲开!”
就在他们背对背嘀咕两句的间隙,人形模特们高高举起砍刀铁棒大剪刀,从前后扑了过来。
脑后疾风袭来,徐迟侧滑半步,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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