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嘉容夜间有看护,离开前曲夏月跟看护交代了下,今晚她应该不再来了。
两人并肩走出医院,贺章年绅士地拉开车门让她先请,曲夏月倒没扭捏先上了车。
“我……”
“你……”
两人都坐上车后,异口同声地开口。
曲夏月看了眼贺章年的侧脸,光线明明暗暗地错落在他的脸上,轮廓线条散发着一种清冷沉静的气质。
她很快收回视线,直视着前方,抱歉地说道:“贺总,你如果刚才听见了病房里我跟嘉容的对话,希望你别计较他小孩子的话,他只是担心我而已。”
“担心你像多年前那样为他牺牲?”
曲夏月对于当年的事情多少还留有阴影,她的指尖微微攥紧了裙摆,溢出来的嗓音也有些颤动:“我相信贺总不是这种人。”
贺章年好整以暇地笑了笑:“曲小姐会不会把我想得太善良伟大了?
我可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曲夏月定定地看着贺章年,淡笑道:“你也说了你唯利是图,贺总要什么不是唾手可得的事情,何须为了这点小目的而以身犯险进手术室呢?”
“取点骨髓而已,又不是挖肾剜心,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称不上以身犯险。”
“你还真想我陪你睡觉?”
贺章年:“你还挺直白。”
“是还是不是?”
曲夏月追问道。
贺章年毫无波澜的眸色多了一丝凌厉,“曲夏月。”
“怎么?
是觉得难得纡尊降贵,而我却如此不识好歹?”
贺章年深眸幽暗,盯着曲夏月那张脸没说话。
车厢里顿时陷入了死寂般的安静,曲夏月不是不后悔刚才脱口而出的话,现在是她有求于人,他有任何条件都在情理之中,她不该用这种恶劣的态度对他。
她正想软下态度道个歉,贺章年先出声了:“你还真挺不识好歹的。”
“可能帝都的名门千金更对贺总的胃口。”
曲夏月说这话并没有别的意思,毕竟她很清楚自己跟贺章年之间的阶层差距,要她认为贺章年喜欢她,不如告诉她母猪会爬树更可信。
贺章年:“停车。”
司机猛地急刹车,顿时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声响。
曲夏月的身躯因为惯性往前冲了下又迅速地撞到了椅背,贺章年就显得从容许多。
她意识到氛围有些僵,条件反射就道歉:“贺总,是我的不对,我……”
“如果不是因为我还要捐骨髓给你弟弟,你现在会跟我道歉吗?”
贺章年打断曲夏月的话,语气中透着明显的疏离。
自然不会。
曲夏月很清楚,她说的是实话。
可是现在有求于人就该有放低姿态的自觉,她勾起唇角回道:“是我的话不恰当,道歉是应该的。”
撒谎。
贺章年的眉宇轻皱,胸间多了烦闷的感觉,这种情绪很陌生,他并不喜欢,淡淡地出声:“下车。”
曲夏月的指尖蓦地僵硬住了,她顿时后悔不该为图一时之快而说了那些话,想补救说点什么的时候。
贺章年率先开口:“放心,我答应过给你弟弟捐赠骨髓就不会反悔。”
“谢谢,还有对不起。”
曲夏月解开安全带,下车前又看了眼贺章年,低声说道:“你别忘了吃晚饭。”
随着车门阖上的声音,贺章年靠到椅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揉了下发胀的太阳穴。
要不是还得给他弟弟捐赠骨髓,都不知道会不会有这句话呢。
司机小心翼翼地开口:“贺先生,看天色要下雨。”
“是要我下车,你送她回家吗?”
司机大惊失色:“没有。”
“回家。”
曲夏月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子,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期待什么?
没有当场反悔捐赠骨髓的事情她就该烧香拜佛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怎么就控制不住呢?
天空忽然响起一道响雷,曲夏月面色变了变,赶紧拿出手机约网约车。
回到酒店,曲夏月深陷在沙发中出神发愣。
她不是没察觉贺章年可能对她有一点好感,所以刚才在车上的对话才会惹他不快,估计是他觉得自己的真心被践踏了吧?
可是他这点微末的好感,是出于对她本人的喜欢,还是因为见多了帝都雷同的名门千金后,乍碰见她这种意外而挑起的兴趣呢?
恐怕连他自己都分不清。
就这种变化莫测的好感,不值得她愚蠢到飞蛾扑火。
等到曲嘉容的手术结束,他们就会离开帝都。
要是贺章年真的纯粹是想她陪他睡几次,她应该会同意,至于别的——
她付不起代价。
——
清晨的阳光拂开轻柔的雾霭,洒落在万物之上。
曲夏月的双眸像是什么刺激到,徐徐睁开,落地窗前光圈晕染,昭示着新一天的到来。
她抬腕看了看表,瞳孔紧缩。
糟糕,快九点了,她竟然窝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前两天都在医院陪护,夜间稍微有点动静,她就惊醒了,几天没睡好觉。
曲夏月匆匆忙忙地去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接到了曲嘉容的电话。
曲夏月:“嘉容,我马上去医院了,你早上吃了吧?”
“姐,贺总刚才来我病房了。”
曲夏月穿鞋子的动作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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