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一摇了摇头,道:“我倒是想学,但这恐怕不合规矩。”
“不会!”方梧桐认真地说道,“我们苦乐门本就立志于传道天下,没什么门户之别,只要你愿意学,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刘知一看着方梧桐,笑着说道:“那你也得向你们宗门交代一声吧,这可不是儿戏啊!”
“你可……真轴!”方梧桐噘着嘴,“好吧,我回去给我爹爹说,我相信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对了,你住在哪儿啊?”
“长治路久康街的寻常客栈,我住在我姨父姨母家里。”说到这里,刘知一眉宇间有些黯淡。
“那我们住的很近呀!”方梧桐兴高采烈的样子,不像平时安静的模样,“我们苦乐门就在内城的长安路北熙街,你到我们宗门去看看吧!”
刘知一本来也说了要送方梧桐回家,也就答应了。只是,到了门口也没进去,记住了位置,说自己回去晚了要挨揍,就独自飞奔回家了。
到寻常客栈时,天都已经黑了。
客栈里,还有好几桌客人正在吃饭,好些都是江湖打扮。
寻常客栈的生意向来一般,但今天这个时辰了,算是人多的。
客人里面,有一桌比较特别,坐了一个中年男人,还有一个比刘知一小一两岁的小男孩儿。
那个中年男人,穿着灰色的衣服,大大的眼袋,双目无神,胡子拉碴,短发像是用刀胡乱割断的一般,非常怪异,一张脸也有些脏兮兮的,桌上七八个菜,像是都不太合胃口,就在那拎着一壶酒,自斟自饮。倒是身边那个小男孩儿,白白胖胖的煞是可爱,正在大快朵颐。
中年男人不时摸摸他的头,让他慢点吃,别噎着。
刘知一刚进客栈大门,这两人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当然,刘知一也几乎引起了所有客人的注意,这个穿着青衿的清瘦少年,满脸血污,一看就是刚打完架的样子,要不是一双眸子无比清澈,神色安宁,说他刚杀过人,也有人信。
进门左手边就是柜台,陈明安和账房先生正在那儿对账,本来陈明安脸上还难得带着些笑意,但看到刘知一跨进门槛的一瞬间,脸就变色了,给那账房先生交代了点什么,就怒气冲冲地走向刘知一。
那账房先生名叫张博业,年近花甲,除了算账,还会算命,在寻常客栈待了很多年了,很受老板娘的信任。看到这一幕,张博业就摇了摇头,叹了一声道:“血光之灾,血光之灾啊!”
陈明安拽着刘知一就往后院走,小声骂道:“咋不死在外面?跟个鬼一样,人家是来吃饭的,不是来看戏的!”
陈明安边走边向那些客人讪笑着,不时还说句“吃好喝好”,走进后院,身后的帘子才刚放下来,就给了刘知一头上一巴掌,骂道:“干什么去了?”
这声音不算小,惹得大堂里那个短发男人面露不豫。
刘知一将来龙去脉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一遍,气得陈明安找了根棍子不停往他身上招呼,刘知一倒是不觉得有多疼,只是心里难受。
一年半了,早就习惯了。
自从到寻常客栈的那一天起,刘知一就更懂事了。
招呼客人、厨房打下手、学做饭、打扫客栈……什么都做,客栈里的伙计们都觉得刘知一做得很好,只是离独孤耀和陈明安的要求永远会差一截。
但第一次挨揍,却只是因为刘知一说,在他心里,刘继道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
因为这句话,陈明安痛哭流涕,说刘继道抛弃了陈明悦,不是东西。
又说陈明悦现在孤苦伶仃,受的这些罪,都是刘继道造成的,而刘知一却看不到。
还说,刘知一已经被刘继道领上了歪路,已经不明是非了。
刘知一当然不认可,但自那以后,没有再提到过刘继道。
而挨揍的理由,也越来越多。
活干得不够好,坚持要修仙道,或者到厨房偷吃的,喂养那只捡回来的小猫……
但挨揍最多的时候,是独孤耀醉酒以后,他会让刘知一跪很久,然后问刘知一很多莫名其妙的问题,没有正确答案,怎么回答,都会挨耳光。
挨骂的理由,其实倒不需要。
因为似乎独孤耀和陈明安与刘知一沟通的主要方式,就是谩骂和怒吼。
陈明安骂人,会骂很久,习惯用讽刺和侮辱的方式,很多时候,她骂人都是为了撒气,偶尔是为了教刘知一做个精明点的人,但刘知一学不会。有时候,她也会在刘知一面前骂独孤耀。
而独孤耀骂人,话虽然不算多,但声音响,情绪足,经常是带着推理性的,臆测刘知一心里如何想。
有时候,刘知一甚至觉得,独孤耀打骂自己,就是为了下酒。
一开始,刘知一总是在难过时,乞求老天爷,让母亲或者父亲,将自己接回家。有时候还会在三个纸团里分别写上今天、明天、后天一类的字,然后抓阄。抓到什么就告诉自己,到时候,就会有人来接自己回家了。但是,抓过十多次以后,刘知一终于不再相信老天爷了。
直到除夕那晚,刘知一终于再次见到了陈明悦,她变得憔悴了,最明显的是手,变得很粗糙。听说陈明悦后来下山了,到古希镇城里,跟着三姨母一起做松花蛋的小本生意,很辛苦。
刘知一紧紧握着陈明悦的手,不愿意撒开,笑得没有烦恼,阳光明媚。
陈明安则在陈明悦面前添油加醋地数落刘知一。陈明悦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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