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苏家声名赫赫,但真论起来,光鲜亮丽的皆是主家和强盛的几个旁支,而那些分支则称不上什么地位声名。
苏意致正出自这样的分支旁系。
从有记忆开始,苏意致便记得自己是在悬壶派后山长大的,那儿有一大片望不到边际的药田,从初春到凛冬,被灵阵覆盖着的药田都是一片苍翠,而那些珍贵的药草比人还娇气,光有灵阵是无法长成的,还得人每日去逐株检查枝叶根系,日日都是松土施肥,捉虫灌溉。
年幼的苏意致光着脚站在药田边,不敢乱踩一步,只能仰着头听着那位从内门出来的前辈吩咐——父亲说需要这样称呼对方,可是按着辈分,他其实也是苏意致的一位远房堂哥。
不过苏家的亲情日渐淡薄,好像只是同姓的陌生人,内门和外门的差别堪称天堑。苏意致虽然小,对此倒也是深有体会,所以也没有冒失。
对方慢条斯理地将接下来一年需要新植的灵药种类报出,然后又递上药材种子,便转身欲走。
就在这时,苏意致没忍住,还是快步跑了过去。
他仰着头眼巴巴地望着对方,目光澄澈而好奇地问:“前辈,不知这泠雪草种来是何用?”
苏意致生得好看,小时候看起来更是雌雄莫辩,怯怯又天真的样子很能让人产生好感。
那个内门弟子兴许是心情好,低头看见这么个漂亮的孩子,又兴许是存了卖弄的心思,所以张口便背了出来:“泠雪草,性寒而涩,可治……可配成……”
苏意致眼中全是仰慕的光,脑子里却一遍一遍地琢磨着对方背出的东西。他们这些最旁支的苏家弟子都得不到资格正式修习药道的,唯独能从长辈口中知晓那些常种的药材的大概药效,但是跟内门弟子背诵的相比,却也只是粗浅的皮毛。
原来那些药可以配成那么多的丹药,原来这些和杂草似的药材可以治那么多的伤。
于是从那日起,每当有内门弟子来药田巡视,正在地里刨土浇水的苏意致便赶紧把脸擦干净,露出求他娘煮肉吃时的可怜表情跟在对方身后,旁敲侧击地打听这些药材的细用。
到再大些,他因为长得太瘦弱矮小,所以又被分到了药房中负责打理分配药材,幸而走运地开始学习更多药材有关的知识,甚至偶尔还能瞥见一些性急的内门弟子奔来药房,抓起药材便原地开始炼药。
苏意致便悄悄地盯着别人瞧,回到家中后便拿着那些成色极差的废弃药材开始学着炼制,他脑子极好用,试了几次就很像样了,外门没一人有他这般聪颖。
对此,他的父母都看在眼里,心中却忍不住叹息。
苏家的孩子都能踏入修途,也都会传授最基本的炼药手法。但是悬壶派的资源却是有限的,且九成都捏在主家手中,没有主家给予的资源,寻常的孩子最多也就到筑基期。
倒是有天才能到金丹乃至元婴,但那些后来都入到了内门,甚至大部分都依附到了主家那一支。
而苏意致是不可能入内门的,因为他们这一支当年得罪了主家,明着的欺侮倒是没有,但是暗中的打压却是不断。
似乎这个天资卓绝的孩子再怎么挣扎,命里都只能成为一个平平无奇的悬壶派外门弟子,就和这修真界中无数被埋没的天才一般。
然而在一个冬日的早晨,变动终究发生了。
要知道能种植的药材多是稀疏平常,珍稀的药材都得在各种洞天福地寻找,所以当药房的存货不足时,那位外门管事便点了苏意致随自己一道去北郡城中买药。
那是苏意致头一次进城,也是头一次见到那么多其他门派的修士。
知晓是悬壶派来人后,那药店的掌柜很是恭敬,特意领了他们去二楼挑选最好的药材。
跟在后面的苏意致左顾右看,瞥见了一排正在售卖的丹药。
大部分的名字他这些天都听过,是悬壶派炼制出来的毒丹,还有少许疗伤丹。
不过其中价格最高的那枚疗伤丹却字字分明地标注了,这是一枚出自丹鼎宗的四品灵丹,那后面跟着的价格足足是所有毒丹加起来的价。
苏意致踮脚,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枚四品疗伤丹看。
他听说过丹鼎宗。
平日在药房忙碌的时候,他接触了不少悬壶派内门弟子乃至外门的长老,靠着自己一张无害老实的脸混了个脸熟,知道了好多修真界的事。
丹鼎宗在悬壶派这边的名声简直差到了极点,什么“毫无章法规矩的散修门派”、“惺惺作态的伪君子”及“和妖族勾结的人族败类”等等称谓都和丹鼎宗有关。
然而苏意致瞅着那枚丹药的价格,心中默默地计算了一下。
他每日在药房里忙碌能换得一块下等灵石,父亲母亲在药田里能得到五块下等灵石,想要攒够一个最低级的芥子囊的灵石都得全家累一个多月,更别提其他法宝了。
悬壶派内门炼药倒是很挣灵石,但是他明显没法入内门了。
那……要是加入其他门派呢?
都是苏家人,从小接受的就是苏家利益至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理念。但凡有人想要离开这里投身其他门派或是家族,便等同叛族,且不说悬壶派会不会出手把人抓回来,自己那一支也要在苏家内饱受白眼。
苏意致心中还是怕死,最后还是没跑,老老实实地跟着回了药房整理药材。
直至夜深时,他才沿着小道慢慢走回家。
祖父佝偻着身躯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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