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苏宇,儿女双全。
马车里的人正是他的大儿子苏航,年方二十。
见马车迟迟不动,他撩开帘子瞧了一眼:“前方何事?”
说完,就看到了站在马车前,一身淡黄色衣衫,眉目如画的侧颜。
“靖王殿下?”他愣了一下,赶忙撩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下来,大步上前,拱手行礼。
“下官苏航,见过靖王殿下。”
枯茶色的外衫,一把折扇,头顶的发簪上嵌着一颗月白色的宝石。
他便是那“广交天下豪杰”,门客众多,人人称颂的苏家公子。
太子的好友,门下省最年轻的官员,官居给事中,正五品。
与金舒这个五品不同,门下省给事中,位卑权重,职掌读署奏抄,驳正违失。也就是说,几乎一切政令,都要从苏航的手里过一遍,没有异议之后,才会下发到地方去实施。
是太子手里的一张王牌。
就算是靖王李锦,也要给他三分薄面。
李锦上前一步,抬手虚扶了他一把:“苏大人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他笑起,故意压低声音,将手里的那张公文展示给苏航看。
“正巧苏大人在此,大人可曾签署过此物?”
苏航先是一愣。
他不是第一次见李锦,但对李锦的印象仍旧停留在那个纨绔子弟的位置上。
虽然近期他父亲苏宇多次提醒他,靖王的纨绔与闲散,大多是障眼法,可他还是一时难以转过弯来。
此刻,瞧着李锦笑盈盈的面颊,他心生狐疑,不敢怠慢,便探头睨了一眼。
“这……”苏航不解抬头,“这字迹与下官八分相似,但内容下官确实一头雾水。”
他指着公文上“樟木箱”三个字:“此物更是蹊跷,女子出嫁才用的女儿箱,我一个尚未婚配的人,哪里会有这些物什?”
说完,他瞧着四下聚拢的人,十分迷惑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场面。
他瞧着地上那副半掩着的樟木箱,上前两步:“王爷说的是此物?”边说,他边掀开瞧了一眼。
内里一个女子,蜷曲着身子,双目睁开,早就没了呼吸。
苏航“啊”的一声往后跳了一步,心口咚咚直跳,吓白了脸。
他手里哆哆嗦嗦的举着扇子,指着那箱子:“请、请靖王殿下明察!此物绝非下官所有!此女下官也未曾见过啊!”
看着他惨白的一张脸,李锦觉得不像是假话。
他思量片刻,突然一声轻笑:“苏大人不必如此,此事六扇门定能还你一个清白。”
“你是太子的挚交,又是太傅的儿子,门下省最有前途的官员,当着这么多民众的面,本王定然不会让你蒙冤。”
他话里有话,苏航一听就懂。
他皱着眉头,硬着头皮干笑两声:“有靖王殿下这话,下官的心就落进肚子里了。”
“但是……”李锦补了一句,“不管怎么说,这公文上确实有苏大人的名字,还是有劳苏大人与本王走一趟了。”
苏航睨着他含笑的面颊,抿了抿嘴,将一口怨气咽了下去,无奈点头。
他是没想到,靖王和太子之间的争斗,竟会有把他搅进来的一日。
方才当着百姓的面,一番诚恳的断案发言,看似是在帮苏航开脱,其实是在昭告天下,此事与太子有关。
话放了出去,苏航就不用指望太子和刑部会出手帮自己了。
他干笑一声,瞧着一同坐进马车里的李锦,佩服的拱手:“殿下好手段。”
李锦抬眉,说东扯西:“破案推理,本王确实还是有些法子。”
看他打马虎眼,苏航无奈摊手:“我就是个读书人,我爹也是个读书人……”
“本王亦是。”他说完,甩开扇子,不再开口。
剩下苏航一个人尬笑一声,抱怨道:“王爷还真是重新定义了‘读书人’。”
哪有如他这样,在敌军阵营里三进三出,打得对面听到他名字就害怕的读书人啊!
那箱子被金舒和白羽抬上了那拉货的马车,待周正赶来,连着马车的车夫一起押回了六扇门。
“我还当先生与王爷是出门喝酒去了。”周正走在队伍最后,敬佩的看着金舒,“没想到先生竟如此大气,竟然在旬休日也跟着王爷破案去了。”
大魏实施官员旬假,十日一休沐,称为旬休。
金舒感受着他敬重的目光,尬笑了两声,低头猛走。
就连她自己,此刻也怀疑自己是不是五行属阎王了。
顺着这个思路,再想想李锦那一身淡黄的外衫,组在一起,正好是行走的黑白无常,金舒抬头望天,长叹一声。
事情和李锦预想的有一点点出入。
西市众目睽睽之下发了这么大的案子,再加他将太子太傅都拉出来扯了一通。
按说,刑部与太子,迫于民众压力,不太可能插手此案。
但他人刚到六扇门前,与苏航一前一后下了车,一眼就瞧见等在那里的林公公。
他快步上前,颔首致意,瞧了一眼苏航,小声说:“王爷,借一步说话?”
每当林公公来找李锦的时候,十之八九是皇帝传召。
苏航看着他们往一旁走去的背影,面色一沉,扭头望着身后不远处,那辆被六扇门捕头押着的马车。
他神情凝重,对那箱子里的尸体,有了些猜测。
皇帝不会无缘无故传召“闲散”的李锦,近来几次他入宫,实际都是由太子一手策划。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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