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了一阵,众人拱手作别,各自散去。费翔并未太过纠缠,虽然他在为自己宗门计算谋取中土领袖之位,但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况且,无论是辩机和尚还是唐城,都只能影响而无法左右自己宗门的决策,故而,费翔也并未透露自己的真实意图,仅仅是拉近一下关系罢了。
和煦的风拂过人的脸。
王九思站在白玉雕成的栏杆前,负手而立,凝望唐城等人离去的背影,表情冷硬。栏杆之下,九老柏随风摇曳,青色的枝叶为烟熏火燎的楼观道增添了一分春意。
司马承桢拾阶而上,落后王九思半步,肃然而立。等待良久,王九思方才淡淡的问道:“何事?”司马承桢赶忙说道:“掌教师叔,弟子这便要前往净土宗,分说昙云大师一事,不知师叔有何吩咐也未?”
说起昙云之死,王九思没有半点动容,容色平静无波的道:“放心去吧,净土宗不敢为难你,如今已经不是佛宗横行霸道的年代。不过,你可以告诉他们,因为昙云战死在我楼观道,这一点我们铭记于心,楼观道绝没有忘恩负义之徒。”
“所以,我们愿意补偿他们。他日若是收服江南,那么十万大山便归净土宗所有,至于灵鹫山属于谁,我们也不会干涉。由得他们和法性之间扯皮争斗去。这个条件,他们必然会同意。”
王九思言辞淡淡的,没有夸张的手势语言辅助,简单的仿佛某个入党宣言,但语气铿锵有力,显然对此有着绝对的把握。
司马承桢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个条件相当于楼观道什么也没有付出,仅仅是一个空口许诺,便要净土宗接受。
这不是上门分说,而是赤裸裸的挑衅!
不过在王九思面前,司马承桢无论心中是什么感受,他都不会诉之于外。听了这话,他只是连连点头,他已经不敢再听下去,折转身形便准备离开,不料王九思又道:“你此行还有一个任务。我们付出了如此代价,不能没有一个说法,这佛道联盟一事,势在必行。而且,盟主之位要尽快确定,只要我们拥有大势,那么如今的损失便微不足道。此事宜早不宜迟,半月后,重开大会。这句话,你务必要带到。”
王九思的眼睛中露出的是焚尽一切的野心!妖族入侵虽是灾难,但也是机遇,楼观道期盼了数万年的领袖之位,尽在咫尺,就看他王九思能否抓住。如今虽然有一时的困难,但希望就在不远的前方。
正所谓,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可这般雄心壮志司马承桢完全无法理解!他觉得王九思简直是疯了,在司马承桢看来,这次和妖族一战,楼观道可谓是丢尽了颜面,将自家的老巢都弄成了废墟,还有什么资格做这天下群修的盟主。
如今当务之急,是犹如受伤的孤狼一般,应该先舔舐干净自己的伤口,等身体强壮之后,再来谋求更多的利益不迟!
犹豫半晌,司马承桢终于忍不住开口建议道:“掌教师叔,是否等我们将终南山整饬一遍,再延请众人到来?”
王九思缓缓转身,一双深邃若夜空的双眸盯住司马承桢,就像是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毒蛇盯着美味的青蛙,叫司马承桢难受之极。
“你不需要质疑我的决定,只需要执行!”
言罢,王九思缓步走进了宗圣宫,再没有瞄司马承桢一眼。司马承桢独自在平台上呆滞了一会儿,方才抹去额头上的汗水,飞遁而去。
朝阳峰观日亭全部为青石砌成,如今,它们已经是一堆碎石,一副黑不留丢烟熏火燎的样子。紫焰圣王的破坏极其彻底,没有任何遗漏,在她神识的扫描之下,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遗漏。
白石真人与贺长缨相对无言,两人谁也没有心思来清理这一堆破烂。这倒不是两人太懒,在这样一场激烈的战斗之后,任谁都会无比的珍视自家的小命。现如今,他们要做的就是享受生命,至于杂活什么的,就让它们去死吧!
一道翠绿色的遁光撕裂长空而来,分光掠影,飒然落在两人身前不远处。刚一落地,司马承桢便叫道:“掌教简直是疯了!”
贺长缨两人一惊,齐声喝道:“慎言!”
王九思虽然并未掌管宗门内半点事务,但他却凭借强横的修为,绝不容情、毫不徇私的性格,使得宗门弟子无不敬畏异常。故而,虽然王九思没有徒弟,但其在宗门之内的根基却是极深。
司马承桢这一声断喝,若是被他人听到,势必要告密给王九思。若在以往,这绝对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如今楼观道新败,王九思难免会迁怒于人。正是有这种担心,白石真人急忙御风而走,遍查周遭百里,见并无人烟,方才回返。
归来之时,白石真人怒容满面,抬头又见贺长缨一脸如丧考妣的模样,不由的怒焰高涨,喝道:“像什么样子,天掉下来还有高个顶着,你这幅样子做给谁看?”
这一次楼观道远征南盟,贺长缨受命留守终南山,统领所有弟子。在他看来,这便是他要继承掌教之位的节奏,自然很是兴奋。
然而,按照司马承桢的说法,堂堂九思真人竟成了疯子一般,那么他贺长缨的宏图大业自然是横遭腰斩。
贺长缨苦笑一声,道:“师伯且慢生气,先听听司马说些什么吧!”贺长缨、司马承桢、白石真人,他们三人在楼观道彼此守望相助,已非一日。若非如此,值此关键时刻又怎会齐聚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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