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副身子我自己知道。”陆老太君慈爱的看着燕照,“能活这么久,已是老天垂怜了。”
说罢,她粗声喘了几口气,显然气血不畅。
吴氏于心不忍:“熙姐儿,中郎将,我们明日再来吧,今日就叫母亲休息吧。”
这也是这么多的日子里,陆老太君话说的最多的一次。
燕照自然知道不便再打扰,她起了身,只是神色更加低落。
吴氏领着她们出了屋子,吩咐侍女好好照看陆老太君,她一踏出槛,就见陆长长迎了上来,她见吴氏的神情不对,不禁道:“是祖母出了什么事情吗?”
吴氏摇了摇头,神色仍然凝重。
她看向三人的神色不对劲,联想起陆老太君方才说的——你小时候就闹着要穿盔甲,如今终于穿上了。
再看燕熙从进来就没怎么和“朝阳郡主”说过话,反倒和抚远中郎将很亲近的样子。
她又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蒙着面纱的“朝阳郡主”,摇了摇头。
上次见燕照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身量抽长,实在看不出来,只是这性子确实变化太大了,她还以为是燕府的人对她不好,亏待了她,再加上女子毁了面容,才叫她生了这样一副沉郁的性子。
“大舅母。”燕熙轻轻的叫她,看出了她的若有所思。
其实她也很是惊讶,陆老太君竟然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轻而易举认出了燕照,她究竟是清醒呢?还是不清醒呢?
吴氏回转了神思,对燕熙笑了笑:“大舅母给你们准备了院子,只是抚远中郎将带来的那队人呢?”
“他们自会住到县衙里去,有皇帝的圣旨。”燕照回道,“只是本将要劳烦夫人了。”
吴氏赶忙欠了欠身子:“不敢当。”她唤来了陆长长,“带你的姐姐妹妹去长汀院。”
陆长长飞快的应了一声:“是母亲。”便带着燕熙和“朝阳郡主”走了。
见她们离去,吴氏道:“中郎将,我带您去您的院子。”
抚远中郎将官品很高,甚至连云乡府的知府都要对其礼遇,更别提如今的陆府了。
燕照点了点头,只是眼神在陆老太君的屋子前流连了几刻。
这些都收入了吴氏的眼里,待将燕照送到西面的云止阁,吴氏这才低下眼眸,对一旁贴身的嬷嬷道:“你去打听打听京城中有关这位抚远中郎将的事情。”
嬷嬷正要走,吴氏又叫住了她:“等等。”
她沉吟道:“还有我的两位外甥女。”
……
燕照一行在云乡府住了三天,这日,陆惜惜突然上了门。
陆惜惜虽然是庶女,但燕熙还是十分和善的将她引入了东暖阁。
长汀院以前是陆婉的闺房,即使她去了这么久,这间院子也一直为她留着,更何况还是陆府里为数不多的好院子。
陆惜惜看着连东暖阁的摆设都贵重异常,想起自己那间破败的小屋子,不知道自己出嫁之后,陆府能不能把那间小屋子留下来。
氤氲的檀香里,燕熙清楚的看到了陆惜惜羡慕中夹杂着丝丝妒恨的眼神。
云袖捧了一杯茶进来。
陆惜惜看着燕熙连身边的侍女穿的衣缎都比她好,垂下了眸子。
燕熙的面色未变,依然柔婉道:“表妹今日上门,是有何要事吗?”
陆惜惜这才从自己的神思中回过神来,她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一份请柬,轻轻的放在了案桌上。
燕熙接过,上头的花纹繁杂至极,有钟低调的华丽,一看就是费了心思的。
她展开,略略瞧了几眼,原来是云乡府的知府夫人要办赏花宴,请她与“朝阳郡主”前去。
燕熙自然知道,这次的赏花宴,意在她们才对,云乡府好不容易来了几位贵人,有这样的机会自然要攀附的。
她来之前就听说这云乡府的知府是怀柔老县主之子,她从前见过老县主几面,便是这请柬不来,她也合该去拜会的。
燕熙轻轻搁下请柬,恰逢此时一缕灿阳从方正窗子中透出来,洒在她晶莹剔透的面庞上,更衬容色无双。
陆惜惜见此咬了咬唇,她见燕熙一举一动俱是尊贵,且对她这样卑微的人,也能轻声细语的说话,在她的面前,陆惜惜只能自忏形愧。
她低了头,起了身,瞧起来唯唯诺诺,一副纯良的样子:“既然信笺送到了,惜惜就先走了。”
燕熙温和的笑了笑:“妹妹慢走。云袖,送送妹妹。”
陆惜惜欸了一声,出门时却将整个院子暗暗打量了一遍。
燕照从东暖阁后边的屏风中拐出,就听燕熙笑道:“你还是赶快回你的阁子吧,知府家送来的请柬,很快就要到你这个抚远中郎将的手中了。”
她未转身,眺望着院子中的景致,不破败,依旧好看。
陆婉走了,但没有一个人忘掉她。
真好。
燕照前行几步,还能望见院门口翩然而过的一片衣角。
“那个是陆惜惜?”
燕熙颔首,却是笑了。这封请柬既不是吴氏送来的,也不是陆长长送的,而是大房的一介庶女,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同她表面上所表现的那样,是一个心性纯良的人呢?
……
春日的花开得很好,正是赏花的日子。
知府的门庭前停满了马车,看来今日的赏花宴阵仗很大。
大凡是云乡府的夫人小姐都知道,知府夫人不轻易办赏花宴,若是办了,请的也只是每户人家掌中馈的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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