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幽深,兰烬落正与一个穿着袈裟的僧人对坐。
僧人煮着茶,禅房中佛香缭绕,二人的神情都看得不近真切。
茶水初沸腾,僧人苍老如枯枝的手倒了杯茶给兰烬落,道:“殿下,请饮茶。”
听到‘殿下’两个字,素日里淡然的兰烬落神情也不由微动,半响才道:“如今国已不国,您不必再执着于昔年的称呼。”
僧人没说话,苍老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痛楚之意,道:“是啊,国已不国……转眼之间,竟过去近一甲子的时光了。”
兰烬落垂眸,看向盏中浅碧色的茶叶浮浮沉沉,半响才道:“是宜州的雪顶含翠。”
“是啊,这是昔年,小殿下最爱饮的茶。”僧人咳嗽了好几声,方才断断续续的说了这句话。
兰烬落自是知道他口中的小殿下是何人,轻叹了口气,眼眸沉沉。半响之后,道:“他还在寺中?”
僧人微微颔首,道:“十里桃林,困了他十几年,也同样让我们无法靠近。那个孩子,当真能从他的手中取出那个东西吗!”
兰烬落嘴角勾起了一抹极浅的笑意,道:“若她也不能进那十里桃林,这世上就无人能进。”
“而且,他也不过是受人之托保管此物,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话音落下,二人相对无言,只余不远处悠远的钟声……
古寺清幽,琴声悠远,是何人在抚琴?
那琴声时远时近,在这样清幽的桃林中听得十分雅致。
“茅斋满屋烟霞,兴何赊,老梅看尽花开谢,山中空自惜韶华。”
弹的是《梅山.故人》。
隐隐的勾起了虞玦的好奇心,让她不由循着琴声而去。
曲径通幽,桃林尽头,竟是一片竹海。竹叶沙沙作响,这里的琴声听起来变得更加清晰了……
虞玦忽而想到小沙弥的话,便知此处约莫是寺中禁地,她若是进去,恐有冒犯,迟疑了会便准备返回。
就在此时,忽而听见那琴声戛然而止,一道空灵的声音道:“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声音是从竹林里传出来的。
循着青石子铺成的小路看去,虞玦看到一个白衣僧人,背对着她坐在林子里,竹林幽静,虽只是一个背影,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禅意。
而她,是那惊扰了禅境的尘世人。
虞玦歉意道:“大师我闻琴而入此地,无意冒犯。”
“你能破这十里桃花阵进来,也是缘分。”白衣僧人声音淡淡道,空灵而又飘渺。
似是在哪里听过?是在,某个梦中吗……
虞玦一脸茫然,道:“什么桃花阵?”
“铮”的一声,那人的手划过了琴弦。
虞玦敏锐的感觉到了白衣僧人的背脊微微有些绷直,他缓缓回头,慈悲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莫名神色。
有惊讶,有释然。
半响之后,虞玦才闻得一声轻叹道:“原来是你……”
待看清楚此人的模样,虞玦却是久久未曾回神。
她以为,在这竹林中潜心修行的,本该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却没想到竟是那般年轻,如此的……俊美。
那是一种云水禅心、出尘脱俗的美,甚至模糊了年龄的边界。
一袭白色僧衣,似与那竹林融为了一景。
许久许久之后,也许没过多久,虞玦方才堪堪回神,面色微红,实在是太冒犯了。
不过……
“这位大师,您认识我吗?”虞玦想到了他方才的异样。
他些微的动容之后,看着虞玦的眼神恢复了素日里的平静容一切的慈悲力量,开口道:“贫僧有琴,不过是个出家人罢了,算不上什么大师。”
“有情?”虞玦有些诧异。
他微微一笑,那样的笑容,有如佛祖的悲悯,道:“是古琴的琴。”
原来如此,不过这也并不像是一个僧人的法号。
毕竟,出家人不是四大皆空吗?
古老的寺庙,玄妙的阵法,奇异的琴声,以及竹林里奇怪的僧人,如果不是大白天的,虞玦都怀疑遇到了话本里的精怪,亦或者这又是她做的一场梦。
不过须臾之间,虞玦心中闪过百般思绪,看着竹林间抱着琴的白衣僧人,问道:“方才听大师弹的是《梅山.忆故人》,不知您的这位故人,如今在何处?”
有琴抬眸看着她,在那清湛的目光下,虞玦顿觉自己的那点小算计试探,十分龌龊。在这样一个超尘脱俗的人面前,令人自惭形秽。
他似是没看出虞玦的百般心思一样,只是用手指虚指着她,虞玦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道:“我?”
他微微一笑,对她招了招手,在那平静的目光下,虞玦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却见他从方才的琴中,抽出了一张羊皮纸。
“这是什么?”虞玦接过泛黄的羊皮纸,再度越发不解的问道。
他回道:“这是你的东西。”
虞玦心中更是诧异万分,看着羊皮卷,疑惑不解:“我的东西?”
他再度点了点头,微微一叹道:“贫僧替你收了十几年,今日,也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上面用精细的笔墨绘制着山水,像是一幅山水画?不,不是山水画,是一幅图,地形图!
斑斑点点的阳光透过竹叶,疏疏朗朗的照在那羊皮卷上,上面山脉起伏,宛若数条交织在一起的龙。
虞玦数了数,一共九条!
难道,这就是传说的九龙图?
心中一惊,虞玦再抬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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