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度翌日起了个大早,确切地说,他是一夜没睡好。
不料有人比他更早。
看着廊下笑盈盈等着自己的姜女,萧元度脚步蓦地顿住,昨晚一些画面再次浮现。
“我,”他清了清嗓,“昨夜我喝多了。”不然也不会那般失态。
一夜过去,情绪平复不少,也不知是理亏还是尴尬,面对姜女时纵然心情比昨日还要复杂,语气却已平静许多。
姜女倒是一如往常,“昨晚妾与夫主提起的事夫主可还有印象?彰堂弟婚事在即,夫主打算何时动身,妾好打点行装。”
萧元度这回倒是干脆:“不回。”
“为何?”
萧元度哼笑,“少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是因为萧彪?”姜佛桑顿了顿,“妾不知夫主与那萧彪有何过节,若只是他一人过失,三叔父和彰堂弟又何错之有呢?就妾平日所观,彰堂弟品性还算端正,和那萧彪并不是一路人。毕竟是从堂兄弟——”
萧元度眯了眯眼:“你这是承了谁的命,大清早觉也不睡,跑这做起和事佬来了?”
“大人公和阿家的确都盼着夫主回去,但妾并不是承他们的命,妾是为了夫主。”
萧元度呵了一声,转身就走。
“夫主!”姜佛桑一把扯住他。
“松开。”
“夫主听妾把话说完。”她难得执拗。
萧元度回身,逼视着他,一字一字往外蹦:“是否我前阵子听了你几回,给了你错觉,让你觉得自己可以支派我了?”
他心里甚至有更难听的话——
姜女算什么,真把自己当他妻子了?她讲的他就必须听?!
她要真是他妻子,那个冯颢又是什么?
担心他奔波劳累、饭送至房里、叮嘱他早些歇息……萧元度平复了一夜的情绪眼看又起波动。
忍不住冷笑连连。
这俩人暗通款曲也就罢了,如今都快摆到明面上了,浑当他是死的。
即便有些事他一开始就清楚,也不代表能忍受他们如此嚣张。
眼看他脸色重又变得冷硬,甚至隐隐透出几分戾气,姜佛桑眼波一转,抿了抿唇,面上突然带了几分委屈。
“若是以往,这种婚嫁之事夫主去不去自可随心,觉得吵闹,不去也没人说嘴,左右上面还有大人公和兄伯他们;现而今夫主成了家,在外人看来便是一家之主了——当然,妾指的是咱们的小家。一家之主,自当顶门立户,这种往来应酬便不是别人替得了的了。”
咱们的小家……萧元度微一愣神,而后嗤了一声。
若换个日子,她这番话萧元度许就听进去了,但是现在,冯颢的事还没翻过去,姜女的话他一个字也不想听。
使了点力,挣开她就要走。
“那夫主有没有替妾想过。”姜女追上两步,对着他背影道,“妾是萧家新妇,也是夫主名义上的妻子,明处暗处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做得好倒也罢了,凡有不到之处,别人不会指责夫主,只会说是妾的疏忽、是妾未尽到规劝之责……妾在萧家该如何自处?”
姜女在萧家如何自处?这本不应该是萧元度会去关心的事。
他听到姜女如此质问,觉得甚是可笑,回过身来,“你如何——”
话没能说完,姜女眼圈泛红,已是泫然欲泣模样,仿佛他再多说一句硬话,那晶莹的泪珠子就会成串砸下来——她有多会哭,萧元度是见识过的。
这是又打算扮可怜?殊不知他最厌恶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女人。
心里着恼,出口的声音却是小了许多,“我还要上衙,此事回头再说。”
终究气不顺,临走丢下一句:“大清早院中拉拉扯扯,就是你的为妻之责?”
萧元度走后,菖蒲才从主室出来。
菖蒲道:“女君,你劝也劝了,若五公子实在不愿回,不如咱们就不回了。”
虽说这阵子女君没再病过,药也彻底断了,可路上来回奔波,谁知会不会又病倒?
“织锦会的事有良烁和缣娘,他俩都是精细的,想来不会出岔子。”
姜佛桑摇头:“缣娘她们辛苦半年,成败在此一举,我不能袖手,必须回去。”
就算钟媄不来,按照原本的打算,最迟月底她也是要找借口回趟棘原的。
没办法,作为一个陪夫主外任的妻子,夫主不回,她一个新妇断没有孤身返回的道理。除非有充足的理由……
眼下理由倒是现成,不过还需萧元度点头。
昨日才和钟媄说了“仰头乞食者岂敢跟饲主翻脸”的话,其实她何尝不是?
嫁为人妻,一举一动便要以夫为天,夫主若是不点头,便连后宅都出不了——她有现在四处跑的“自由”,并不是因为她天然具备这种自由,只是因为萧元度懒得管。多可笑。
姜佛桑深吸一口气,又一遍在心底告诫自己,再忍忍、再忍忍……
“那五公子若是一直不答应,该怎么办?”
姜佛桑想起昨晚,那双矛盾、挣扎有如困兽的双眼,唇角浮起一抹轻嘲。
“他会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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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元度在外面跑了半天马,衣袍湿透,回内院更衣。
意料之外,没在廊下看到姜女,主室也静无人声。
他也没在意,径自去了偏室。
洗漱后,方婆送上午食,正要退下。
萧元度迟疑了一下,“她,用过没有?”
方婆愣了愣才意识到五公子问的是女君。
“女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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