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大娘子身侧的婆子,也将目光真正定在了齐晴的脸上。
吉画师还没说明此行前来的真正目的,而又是在萧侯爷的陪同下,如此大的阵势,想来事情多半不会小了去……
而面前这位娘子的年纪……
难道说?!
婆子心中紧揪了一下。
“近日我做得一幅画,略微觉得那画中人的眉眼与齐娘子有些相似——”衡玉尽量叫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郑重其事,笑着道:“想着齐娘子的年纪也与令爱相仿,便带来同大娘子说说话。”
女孩子语气随意,却仍叫一贯稳重温和的温大娘子眼神剧震。
温大娘子几乎险些自椅中起身,双手紧紧扶在椅侧,定定地看向齐晴。
而此时,闻讯而来的二房夫妇刚同萧牧行罢礼,正要入内时,隔帘听着了此言,亦是神色一变。
单氏连忙打起帘子走了进来。
“大嫂!”
单氏的视线很快便捕捉到了那道灰蓝色的纤瘦身影,定了定心神,才望向衡玉:“吉画师之意是……”
看着众人的紧绷模样,衡玉再次道:“只是说说话而已。”
单氏会意。
她明白……
这些年来,他们蒙家为了找回鸢姐儿,不知用了多少法子。
可纵观所见所闻,但凡是走丢了的孩子,一百个当中又岂有一个是能被找回来的?
若是找得回来,堪称是奇迹了。
一开始,他们也曾幻想过奇迹会出现在自家身上,可是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
说句难听些的话,她和丈夫早对找回鸢姐儿不报任何希望了,之所以一直还在继续找,只是因为不想让大嫂失去支撑而已。
而这些年来,天南地北被找回来、或是被送上门来认亲的女孩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结果没一个是鸢姐儿。
单氏如此对自己说着,以叫自己冷静下来。
帘外的蒙父堪堪回过神来,大步走进了室内,他的情绪起伏比单氏更要外露几分,顾不得同衡玉打招呼,便盯着齐晴问道:“……不知姑娘年岁几何?”
他此前带人去了外地洽淡生意,是昨日才风尘仆仆回到家中,方才忽然听闻萧侯爷来此,连忙就和妻子起身赶了过来。
却不料,萧侯爷竟是为鸢姐儿之事而来!
“二十二岁。”迎着一双双情绪紧绷的目光,齐娘子的声音有些微弱。
二十二!
这正是鸢姐儿一般的年纪!
“那……敢问姑娘家住何处?家中是何情形?”单氏也赶忙问道。
相较之下,却是温大娘子半字不曾开口,只一瞬不瞬地看着答话的齐晴。
“我本是原晋王府的家生子……晋王之事后,爹娘皆不在了。我爹娘……只我一个孩子。”齐晴将本已同衡玉说过的话,大致复述了一遍。
“晋王府?”单氏皱了皱眉,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一旁,蒙父的眼睛颤了颤,看向温大娘子:“大嫂可还记得吗?当年鸢姐儿在华云寺走丢当日,便有晋王府女眷曾去寺中进过香!”
温大娘子紧握着椅侧浮雕的手指关节已泛白。
她怎会不记得!
那日因有晋王府的女眷在,寺中戒备甚严,晋王府的排场极大,单是拿来供奉的瓜果佛饼便装了满满一车。鸢姐儿指着那些被王府女使提去大殿的漂亮果篮和食盒,奶声奶气地说想吃,还被她阿爹点了额头说了句“小馋虫”……
她至今还能记得丈夫宠溺带笑的声音,鸢姐儿眨着水汪汪清凌凌的大眼睛快要流口水的模样。
所有的美好,似乎都定格在了那一刻,而后等着她的便是天崩地陷。
他们一家三口在寺庙后山赏看桃花时,丈夫突发旧疾,她和程平慌乱之间,一眨眼间鸢姐儿就不见了踪影!
她的鸢姐儿丢了。
她的夫君走了。
“我记得的!是有此事!”单氏道:“当年为了打听线索,咱们事后还花了银子托人去询问过晋王府里的下人可曾见过鸢姐儿,或是什么可疑之人!”
那一日但凡出入过华云寺的香客,几乎要被他们想方设法问了个遍。
鸢姐儿刚丢时,程平还曾拦在山下入口,要搜每一家每一户的马车!
程平性子倔又有功夫在身,有些人家不想惹事,便也叫他查了,可晋王府却非是他们能够冒犯的。
他们那时也根本怀疑不到堂堂晋王府头上!
又因后来打听到营洲城有拍花子的出现,一连数日丢了好几个孩子,又同鸢姐儿走丢的日子极相近,他们便认定了鸢姐儿是被那伙人拐走,于是顺着那条线去追查,一查就是数年。
再后来,线索越来越杂乱……
可唯一不曾想过的是,时隔二十年,鸢姐儿还会在营洲城中!
“大嫂,不如咱们……”单氏等不及要验证,遂看向温大娘子。
温大娘子似犹在失神中,好一会儿才轻轻点头。
“我去外面先等着!”蒙父语气里有着无法掩饰的紧绷。
他与已故长兄感情深厚无比,多年来一直为无法找回长兄唯一的骨肉而愧疚万分……
若是能,若是能……
蒙父眼前忽然有些朦胧,言毕,便转身走了出去。
“爹……”站在萧牧身侧的蒙大柱走了过来。
蒙父深吸口气,道:“守着。”
蒙大柱应下,暂时没多问,里间单氏已将青竹帘放了下来。
“吉姑娘……”齐晴愈发紧张,眼圈不知何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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