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帆并没有睡很沉,身边躺着一个半大孩子,他不敢睡死,所以袁生涛轻手轻脚进来,坐在床边的时候,他便醒了。
“你回来啦。”
他侧身坐起,惊喜地小声说。
袁生涛点点头,扫了眼睡熟的孩子,在张一帆唇角落下一吻:“出去谈谈,好吗?”
张一帆心疼地看着袁生涛眼下的乌青,尽管有些放心不下孩子,还是没有拒绝。
他小心翼翼下床,动作十分轻柔,十分害怕吵醒睡得格外香甜的小家伙。离开的时候,他没有将卧室门关严,而是轻轻掩上。
林晓静一行人霸占了客厅,正在围绕着营养舱低声讨论着什么。
“我们去书房。”袁生涛提议。
张一帆拉住他,摇摇头说:“书房太远,我们在客厅说吧。”他朝着林晓静努努嘴,“让他们去书房研究。”
袁生涛静静地盯了张一帆一会儿,而后垂下眼睫:“好。”
他走过去,与林晓静低语几句,林晓静轻笑一声,指指跟着袁生涛来的那几条尾巴,意思是在问他们呢?
袁生涛又与尾巴们低声说了些什么,穿着风衣的男人们没有异议,与研究员们一起离开了客厅。
在袁生涛和风衣人们谈话的时候,张一帆也好奇地看着他们。这三个人穿着与白子杨同一款式的风衣,其中一个身材相对矮小些的,在袁生涛走过去时立马拉住了他的胳膊,他的半张脸隐藏在宽大的遮帽下面,但是露在外面的嘴巴不断张合,脸颊上还带着几分红晕,看起来十分激动。
袁生涛和风衣人们说话的时间比林晓静还要长,而且多半时间都花费了矮小的风一人身上,他看起来不像是在与他商量,而是在安抚。这个举动,让张一帆在众人路过身边前往客厅时格外注意了下那名矮小的风衣人。
隐约地,他觉得这名风衣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好像是雷鸣?
张一帆失笑,怎么可能是雷鸣?雷鸣和白子杨肯定会被人类基因工程中心严格控制起来,毕竟这两人的超能力杀伤力太过去强大,而且两人的精神状况都不太好。
等众人进了书房,张一帆又往卧室里瞅了眼,见小家伙睡得安稳,才轻轻地走到袁生涛身边,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涛子。”他依偎进袁生涛的怀里,用力的在袁生涛脖子处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即喃喃低声道,“我想你。”
袁生涛无奈地搂住他的腰:“才几个小时没见,就想我了?”
“想。”张一帆抱紧袁生涛,“想和你分分秒秒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袁生涛低声笑起来:“我以前上班出差,你可没这么说过。”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张一帆抬起头,眼角竟有些红:“哪儿都不一样。”
他突然觉得委屈。这两日的经历对他而言跟梦差不多,在人类基因工程中心的时候,他觉得危险刺激,但没有过于害怕,总觉得只要和袁生涛在一起,就没什么可怕的。但是在哄睡小家伙之后,他躺在床上,竟徒然生出几分悲凉感。
他很可能留不下小家伙,搬出袁生涛,一方面是此事确实要与他商量,另一方面,他也是想再和这诞生不过两日就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小家伙多待一会儿。
尽管他始终认为要将小家伙当作真正的生命对待,但是在这个酷似人类的小家伙还是个胚胎的时候,在冷冰冰的合约在面前的时候,那种还未来得及付出的单方面的感情只是一厢情愿的认知。当人认知到一个生物与己不同的时候,就很难将对方的生命与自己的生命划等号。
亿万年来,人类文明的发展始终是建立在对其他生物种族的破坏乃至毁灭上的,尽管每个时期都有相应的动保、环保组织在运作,但是遇到与人类发展相关的大事件时,他们的力量往往微不足道,再怎么呼吁也不过螳臂当车。
真正的生命尚且如此,何况一个由数据催生而出的人工智能呢?
可是在哄小家伙入睡的这一个小时里,张一帆发现,他以前的心态不过是自以为是的“圣母心理”。当小家伙喊他爹地,哭嚷着让他哄睡,乖乖地趴在他的臂弯睡去,露出安心的笑容的时候,他疲惫的身躯以及因为袁生涛不在身边而不安的心,竟然奇迹般的得到了一丝治愈。
人的付出是需要回报的,即使是父母,也无法全然无私地爱着孩子,他们需要得到反馈,或是感情上的,或是物质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促使着他一次又一次重新来过的,对袁生涛的感情,是不是也有枯竭的一天?
张一帆不敢也不愿去想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者说,始终以来,他都在逃避这个问题。
他只能紧紧地拥抱着每一次重启时间线后“复活”的爱人,企图在他身上汲取更多力量。
“怎么就哭了?”袁生涛叹口气,轻轻抹去爱人眼角的泪花,“是林晓静欺负你了?”
张一帆摇摇头,又点点头。
袁生涛失笑:“你这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我还真猜不出来了。”
“林晓静欺负人。”张一帆说。
他自然不能将真实的想法告诉袁生涛,只能把刚才的失态推到林晓静身上。
“他怎么欺负你了?”袁生涛没有动怒,他的唇角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似乎没有完全相信张一帆的话。
在袁生涛面前,他向来不会撒谎,张一帆知道涛子能够看透这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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