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住这儿啊,我打听了的。”
昨日接待过李问他们一行人的小吏带着个长得威风凛凛的男人出现在他们落脚的客栈。
但人没了!
被小吏叫到跟前的客栈老板无辜道:“他们住了一夜,天刚亮就退房走啦,小人就是个开客栈的,哪里有乱打听的道理,真不知道去哪儿了。”
又是大黑熊,又是狼群,小吏把昨天见到的事跟武将军说的跟吹的一样,现在人家将军亲自跑过来了,那行人却跑了,小吏心里这顿臭骂,脸上老尴尬了,“这些个人定然是怕惹麻烦才溜了,不过他们还想拿那运粮的文书呢,肯定没走远。”
白跑了一趟的男人道:“你可别唬我。”
“不敢不敢。”
通常坐着马车需要走上一个月的路程,带着万斤粮食的车队十天就到了,这惊人的速速不得不引起注意。
所以李问一早就带着谷小雨他们溜了,不但溜了,这会儿还人还就在“案发现场”不远的地方坐着喝茶。
客栈门口那小吏点头哈腰带着个男人离开正在谷小雨的视野中。
她端起茶碗小声说:“真让你说中了。”
李问还是昨个夜里的那身装扮,打眼一瞧就像是个富家公子,谷小雨嘛,像个丫鬟。
但就算像个丫鬟,也是个有气势的丫鬟,她的太黑太亮,还大大的。
“那小吏还会让人打听我们的行踪,我迟些时候在去见见他,”李问拿了几个铜板放到桌子上,“走吧。”
谷小雨把最后一口茶灌进嘴巴里,起身跟上他:“去哪儿啊?”
李问也不知道去哪儿:“到处走走?”
他们要留在这里等文书,跟来的其他人就先让他们回去了,现在就剩他们俩。
谷小雨随便点头:“走走呗。”
*
千里之外冀州长郡府的李宅,得知谷小雨一行人一个月的行程十天就到的事儿,已经是很多天之后了。
大老爷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不可能吧?”
汇报这件事的管家两手抱在腹前,皱着眉道:“我也是这么问的,但盖着衙门大印的文书总不会是假的,我亲眼看了的。”
大老爷哈一声:“那他们就是飞过去的。没长翅膀根本做不。”
“……”
农忙季让山口村那帮人押运军饷,那最快最快也要一个半月的路程,别说给他们三十天,哪怕是在多给个十来天,他们也赶不上。
赶不上就耽误兵营拔营,耽误拔营那就是大罪,最少也是流放,山村口有一家算一家,谁也跑不掉,让他们敢霸占李家祖坟,敢欺辱他李大老爷。
还有,李问走的那天大老爷就知道,擎等着看李问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怎么对得起山口村那么多人。
“……”
“到底怎么回事儿?”大老爷觉得管家在说狂话,不由得烦躁起来。
管家冤枉:“老奴真的看了文书,也找人打问了,他们是带着群狼跟狗熊去的,而且那拉粮食的车子也改了,改成四个轮子,听说跑得可快了,好多人都见了,咱们不过是不知道罢了。”
对大老爷来说,这世上最难消化的话也不过如此了。
嘭。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气急败坏:“这帮泥腿子,能得他们吧——你去,去弄那什么车叫我看看,我看看什么鬼玩意儿能十天就跑千里之外去。”
“家主!”
管家还有别的事说,一下一下朝李大老爷看。
大老爷正在气头上:“头皮就放,这副模样作甚?我还能怕了一帮泥腿子?吃里扒外的李善长——”
管家的声音一扬:“家主!那山口村的人说谷小雨去京城告状去了。”
大老爷诅咒发誓的狂话一下卡嘴边:“她告谁?”
管家有点无语:“老奴不敢乱猜,但兴许……是告您?”
大老爷当即笑了,冷笑:“她凭什么告我?她算个什么东西,她告我?”
“四少爷跟她一起进的京……”
李问十岁那年就考了秀才功名,十一岁亲父贪污搅进了一桩大案,畏罪自尽了,李家都跟着受了牵连,就别说李问了,他是连考取功名的资质都被剥夺了,空有满腹学问见识。
但他这些年多在外面游历,越发有一飞冲天的姿态,这也是大老爷为什么总跟他过不去的原因。
现在这样一个人跟谷小雨那胆大包天的进京告状去了。
真是他娘的家门不幸,他们李家怎么出了这么个不孝子孙,当年就该把李问撵出去的,让他连李都不能姓,该死的……
想到这些的大老爷的脸色在变来变去,最后定格成漆黑,甚至还有点头晕,这不得不让他捂着头,道:“快去,去给京城那边送信,问问他是不是想做个逆子。”
“哎。”
管家应下来,说:“姜成仁在外面呢,想见见家主。”
姜成仁是府城的一个千户。他这会儿正一脸消化不良地坐在前厅,等着见李大老爷。
谷小雨告状,先告的也是他,那些在秋收季,让山口村的百姓去送军饷这事儿可是他发起的,上面有好几位大人的名字呢。
两个月的路程,让人家三十天就送到,送的还是军饷,这一看就是在整人,告到京城去,他得倒血霉,他的上司,乃至整个上郡的相关官员都得跟着吃瓜落。
当时指使他这么做的大老爷可没说山村口的泥腿子们敢去告状。
还是李问,李善长带着他们去告。
“成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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