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孝见过陛下。”下跪时,双腿还打着颤。
“嗯。”文帝没有抬眸,目光依旧停留在先前在看的那本折子上,修长的指尖持着御笔,于墨砚上的朱砂轻轻沾了沾,仍是没有移目,一面朱笔御批,一面漫不经心问道,“听闻东昌侯送你去了趟成州王家?”
谭孝连忙应道,“回陛下的话,谭孝是去了趟成州外祖父家,呆了将近半年,这两日才回了侯府。”
文帝没看他,语气继续不冷不热,“王骏成素来以管教家中子弟严苛出名,你这半年可有长进?”
谭孝心中唏嘘,摸不清文帝心思,惴惴不安应道,“谭孝在成州一直听从外祖父教导,痛改前非。”
李彻握笔的手指滞了滞,瞥了他一眼,继续耐着性子道,平淡道,“那你回来之后做了什么?”
虽然耐着性子,但问出的话仍句句都让谭孝不寒而栗。
谭孝满头冷汗,后背也似是被冷汗浸湿,却还是脸色绷住,应道,“回府之后,谭孝谨遵外祖父教诲,不敢逾越。”
“哦,是吗?”似是真的相信了一般,没有深究。
谭孝喉间轻轻咽了咽,仿佛劫后余生,躬身道,“陛下跟前,谭孝不敢妄言。”
李彻没有抬头,幽声道,“也是,在朕跟前妄言,是欺君,死罪,东昌侯应当不会教你如此……”
谭孝一听,额头的冷汗止不住得冒出,整颗心似是也一沉,不知道文帝这句话是有意还是无意。
只是这句话后,文帝一个字都未再开口,谭孝如热锅上的蚂蚁,出声也不是,噤声也不是,一直低头跪着,似是连双臂都在不听使唤得跟着乱颤。
谭孝偷偷瞄了文帝一眼,似是一直在看奏折,脸色看不出什么神色。
谭孝就一直这么跪着,又等到旁的官员来了殿中同文帝说话,文帝也既没让他起来,也没让他出去,似是忘了他这个人一般。
谭孝直觉出不好,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一直跪着听完文帝吩咐礼部随行官员安排去东昌侯府的事,他才猜到早前父亲和建安侯来寝殿是同陛下商议此事的,而且陛下似是明日就会去侯府下榻……
谭孝意外。
等礼部官员退了出去,似是文帝的奏折也批完,“朕方才最后一句同你说了什么?”
大监领礼部官员出去了,这殿中只有文帝和他两人,谭孝忽然反应过来文帝是在同他说话,连忙应道,“在陛下跟前妄言,是欺君,死罪……”
说到这里,谭孝脸色煞白,连牙齿都打着颤,似是说不下去,也不说了……
李彻随手拿起手中的奏折,“啪”得一声砸在他脸上。
谭孝被砸得往后跪坐下去,侧颊生疼,又似是被吓呆,赶紧跪回来,叩首道,“陛下……”
“朕再问你一遍,从成州回来你做了什么!”李彻一双眼睛盯着他,眸间带着怒意,大监正好折回,李彻转眸,“出去!”
大监也吓得赶紧转身,又朝守在殿门口的几个内侍官和宫娥摆手,做了一个撤开的手势。
众人都快步退下,只剩大监一人守在殿外。
大监摸了摸额间的汗,他怎么会看错,陛下是动怒了!
殿内,谭孝吓得痛哭流涕,既不敢说假话,又不敢全然说真话,忐忑支吾道,“草……草民回府……回府后,遇到了建安侯府的庶女楚洛……楚洛勾引草民……”
言及此处,直接一盏茶盏砸过来,砸到他额头处,将他人砸翻,被子也落在地上摔碎。
尖锐的一声,大监在殿外心中吓得一惊。
而殿中的谭孝都顾不得额头上流血的痛,直接吓蒙,赶紧重新跪回,再不敢说一个字的假话,“是草民肖想的楚洛!楚洛没有勾引草民……是草民爱慕建安侯府楚洛已久,一直鬼迷心窍,才做了这些混账事,草民知道错了,草民知道错了,求陛下恕罪!”
谭孝眼泪都吓出来,一面应声一面呜咽。
“朕问你,你回去之后又做了什么事,你要说一个不实的字,朕要你好看!”李彻强压着眸间恼意,想起昨晚楚洛哭肿的眼睛,不敢高声,却从见到他的第一刻起,就泪盈于睫,抱着他一直哽咽哭到最后,李彻心中的怒意就似无处藏去。先前若不是让他跪在外面消气,怕是他一进来就能直接踢死他。
谭孝哪里还敢隐瞒什么事情,“回……回去后,草民让人打死了楚洛的马,告诉建安侯府的老夫人,楚洛勾引草民,越草民私会,引诱草民做苟且之事,好让草民许她正妻之位。草民买通了侍卫,串好口供,侯府的老夫人信了,让楚洛在苑中跪了个半时辰,将楚洛斥责了一通,应是……”
谭孝喉间咽了咽,低声道,“应是……还让人给楚洛验身……”
听到这一句,李彻的脸色已彻底被怒意掩盖。
想起她昨晚哭肿的眼睛,一个字不说,但眼中的委屈,难过,屈辱和不甘,只有抱着他一直哭,一直打落了往肚子了吞。
轻尘死的时候,她一直唤着它的名字。
李彻只觉心中如翻江倒海般心疼,尤其是听到‘验身’两个字,整个人都似窒息般麻木……
他是知晓楚洛在建安侯府的境地难过,却不想竟然难到了这种程度,分明谭孝这些狗屁不通的话,一听就是在鬼话连篇,但听在建安侯府老夫人的耳朵里竟然都会信!
验身这种屈辱,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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