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发现程奕生的呼吸声不太对劲,竟是如此的紊乱。他的腹部流出大量的血液,很快铁锈味盈盈充斥鼻间。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血腥味。
“喂!”傅元君忙将人揽起,问他:“药在哪?你的药都放在哪儿?”
程奕生早已痛得失了神智,牙关紧闭,就是不愿开口说一个字。
傅元君有些慌神,她跑进书房拿了纱布、绷带和酒精,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子,将人放平在地上,剪开了他的衣服。
入眼触目惊心。
她从来不知道书生模样的程奕生身上竟会有如此多的伤疤!陈年的疤痕遍布他的胸膛,刀伤......鞭痕......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来不及多想,傅元君看着他腹部的伤口,起身去书房再次翻找。程奕生的腹部有一条极长的伤口,像被人用刀从左划到右,剪破布一样的剪开,血迹早已打湿了他的衣服,黏腻和血肉粘在一起,一扯就能撕下一层皮来。
他伤得如此严重,一路躲回公馆,好在傅元君今夜鬼使神差的来到这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傅元君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块白布,一小瓶药粉,一套新的刀具,手中还捏着一块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翻出来的参片。
她从柜子上拿下烛台,将崭新的刀具淋上酒精,在火上烤了片刻,看着程奕生煞白的脸色,低声道:“我是第一次在活人身上动刀,要是......你别怪我。”
用温水化了药粉,傅元君掰开他的嘴将药水倒进去,又将参片塞进他口中。
“没有别的东西,只能用这个给你吊着命了。程奕生,”她俯身在他耳边耳语:“你可别就这样死了,你还要老老实实交代你到底是谁,这些天去哪儿了,那个电话是怎么回事。”
做足了准备,她还是有些手抖。她将白布剪出一个洞罩在陈奕生身上,只露出他的头和伤口。
傅元君定了定心神,用刀割去程奕生伤口的腐肉......
两个时辰后,天已破晓。
傅元君抹去额头的汗,眼前有些眩晕。
“抱歉,”她道:“经常在死人身上动刀,缝得不够好看,不过将就吧,没有我,你连命都没了。”
她不敢随意搬动他,只好抱来被子和枕头,在楼梯下打了地铺,轻轻将人转移到襦被上。
做完这一切,傅元君终于松了口气。她疲惫的依靠在墙上,望着程奕生的脸阵阵出神。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她才起身给自己烧了一口吃食,同时拿来一碗温盐水,一勺一勺给程奕生喂下。
她守在程奕生身边,直到傍晚。
傍晚时分,程奕生出现发热的情况。她替他擦汗,不可避免的再次看到那些狰狞的伤疤。他曾经说过他是被人捡来的,这些伤疤......是被人捡来之前受的伤,还是?
他的侧腰有一处淡粉色的伤疤,这个伤疤还很新。
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傅元君的观察和思索,电话机再次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那端传来着急的声音。
“少爷?你......”
傅元君打断他:“听着,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你们最好赶紧派人拿药过来,你家少爷情况很不好。”
电话那端一阵诧异,几秒后,单单回复了她一个字:“好。”
人来得很快,傅元君在程奕生身边小憩了一会儿,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天已经黑了,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洋人。
看出了傅元君眼中的警惕和提防,男人恭敬的朝他鞠了一躬。
“傅小姐,方才打电话的是我,我叫程庆,请问我家少爷情况如何?”他说着又介绍了身后的洋人:“这是我家少爷的朋友,你不用担心他暴露这里。”
“程奕生,是谁家少爷?”傅元君发问。
程庆面露难色,支吾不语。
“罢了,等他醒了我亲自问他。”傅元君侧身给两人让出了位置,程庆急急忙忙进了屋。
在楼梯口见到躺在地上的程奕生,程庆显然有些愠气。
“傅小姐为何让他这样睡在这里!”
“你这是在怪我?”傅元君好笑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哪儿来那么大力气将他搬上床,要是摔着磕着,动了伤口,你又要如何怨我?”
“你!”
程庆的话被洋人打断,他的中文不太标准,生涩的解释道:“庆,对的,她,对的。”
程庆收敛了怒气,缓声道:“费罗先生,拜托了。”
傅元君觉得无趣,洋医生来了,这里再也没有她的事了,她走向客厅,想要休息一下。
即便如此,心还是揪着的。
程奕生的伤,究竟如何造成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的心里还是不安。
程庆两人将程奕生抬上床,时刻守在身旁。傅元君乏了,一楼卧房被受伤的程奕生占了,她上楼往沈长水的房间去。
一夜未睡,她锁上门,很快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颇不安稳,却因身体疲惫的关系,陷入梦魇无法醒来。
梦里光怪陆离,满是刀光血影。奇怪得很,她的噩梦从来都是火光中的东苑,刀割头颅发出的“咔咔”声。可今晚的梦,却是火光中的喊叫和婴儿的啼哭。
人很多,火光里的人数不胜数,似乎在参加一场盛宴,扭动着腰肢跳着一支名为死亡的舞。
她的额头冒出冷汗,尽管清楚这只是梦境,可她仍觉得这副场景实在太过真实。屠刀举起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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