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案不行,搜东西却在行。
龙北本是不敢随意搜查这些富商富贾人家的,今日得了司令官的令,难得狐假虎威一回,虽只带了伢子和杨宁两人,却是将钱家上上下下翻了个遍。
“有发现!”伢子咋咋呼呼的从后院跑来,领着众人往钱家后门旁的小屋去。
钱家屋舍修建考究,这座小屋却与此处格格不入。青砖瓦,泥土墙,像是个临时修建的安置点,却又有些年头了。
“我刚才到这儿来,正碰着有个丫头从这里出来,见到我就慌慌张张的。”伢子说:“我抓住她问了几句,她非说这里是个堆放杂物的地方,我进去一看,这么高级的地方,哪里像放笤帚的地儿。”
小屋并不大,从外面看顶多有半间卧房大小,说是杂物间大了些,可要用作别的用途,似乎又有些小。
屋内打扫得干干净净,空气中隐隐有一股带着甜味的香蜡纸烛的味道。
傅元君搓了搓鼻尖,对这股味道很不适应。
程奕生觑了她一眼,默不作声的递上一块干净手帕。手帕上有一股淡淡的药草香味,被奇怪气味闷得胸闷头昏,闻了药香,胸口好受得多。
傅元君轻声道了谢,捂着鼻子走进屋里。
这里并不是杂物间,而是一间闺房。
房内有一张小床,梳妆桌上还有未用完的胭脂,墙上挂满了画。房屋只有一扇极小的窗,光线很暗。
“这间房是?”龙北问钱贤。
这得是多眼瞎才能睁着眼说瞎话,杂物房这么高级,敢情钱家的杂物是个女人?
“这间屋子是做什么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钱贤显得很不耐烦。
他已经承认人是他杀的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傅元君注意到钱贤进入这间屋子后变得有些焦躁不安。她扯扯程奕生的衣袖,指了指钱贤,又指了地板。
程奕生也注意到了。屋内陈设不同程度的积了灰,地板却擦得光亮。
地板上曾经有什么?
其实不用想也能知道,着急想要处理的,会是什么东西。
只是......这里为什么会是闺房?
“钱贤,话可不能这么说,傅探长不过只是认为案件还有些蹊跷罢了,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傅元君一边说着,一边细细浏览墙上的画。
都是出自名家之手,简直像个小型博物馆。
钱贤笑了一声,显得很坦然。
“人是我杀的,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不好吗?”他道。
何必再将他带进这间令人恐惧又作呕的屋子,让他再想起那天夜里的血腥。
他其实是怕的。不是怕友弟会化作冤魂报复他,也不是怕小百合会成为他一辈子的梦魇。他怕的是自己。将刀插进友弟身体,将他们皮肤一下一下划烂的自己。
像个出世的魔鬼。
“那好,”程奕生听了他的话,再次问他:“令夫人,也是你杀的?”
钱贤一怔,而后点头。
“你如何杀她的?”程奕生冷声道:“我是说细节。”
“她看到我杀死友弟,变得整天疯疯癫癫的,口无遮拦。所以我用相同的方法,用藏地弯刀从身后杀死了她,再将她扔到江中。”钱贤声音冷淡,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哦,对了,我记得,我好像只捅了她两刀。”
他说:“毕竟这件事,友弟更让我怨恨。”
程奕生低头想看傅元君的反应,却见她眉头紧皱,似乎在思考钱贤话中的真假。他想了想,忽然问钱贤:“钱公子,如果你一直不肯说实话,我会很容易认为你在保护某个人。而那个人,显而易见就是......”
究竟是谁,他并没有说出口。钱贤变了脸色,足以说明一切。
“你很喜欢小百合,当然这并不能成为你不会杀她的理由,只不过,”傅元君道:“你既然杀了钱友,为什么不将尸体处理掉,反而等着小百合死后,再一起扔到江中?”
“有两种可能,”程奕生顺着她的话说下去:“第一,钱公子从一开始就打算杀了夫人,所以保存了钱友的尸体一起处理。第二,钱公子已经处理了钱友的尸体,可是这件事被人发现了,将尸体又找了回来,这个时候夫人突然死了,不得已一起处理。”
“可是,”龙北发表疑惑,“如果我是凶手,我肯定会分开处理比较不惹人怀疑,自身那方面......那啥,媳妇大着肚子和别的男人死在一起,这不是让人一下想到自己吗?”
这个问题倒是问得妙。
程奕生不吝解释,“如果凶手一开始并没有想让人发现死者呢?龙科长,你还记得发现浮尸的情形吗?”
“这个嘛......”
两具浮尸漂在江中,浑身被绳子绑住,身下坠了一块大石。龙北想着,又忽然想起那捞尸的老汉坑了自己好几块大洋,忍不住啐道:“无耻的断指老儿!”
“什么?”在场的人一脸懵。
龙北将那日的情景细细讲了一遍,傅元君一句也没听进去,只记住了那个左手大拇指断掉的捞尸人。
“那个老汉,是哪里的人?”她突然问道。
“这我哪儿知道,鬼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龙北摸不着头脑,只好如实回答。
程奕生回到案件上,说:“身下绑了大石,按理说人是不会浮起来飘到水面的,你不希望他们被人发现,对吗钱公子?”
钱贤点头。
“可是很不幸,那天夜里下了暴雨,水量大涨,江水将两人的尸体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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