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奕生在路口等了一会儿,那两人却不见前来。
“傅探长,”单独相处的机会正是了解案情的好时机,龙北思索着,从荷包深处摸出半盒洋烟递给程奕生,“您看这个案子......”
陈奕生谢绝了他的烟,问他:“龙科长想知道什么?”
见“傅子楠”如此通透,龙北也就敞开天窗说亮话。
“我们本该是同事,上头让咱五日内破案,如今只剩三日,”龙北一边说,一边瞧着陈奕生的脸色,“其实,上头追究咱没啥大不了的,我只是小小一个科长,只是傅探长的威名......”
呵。程奕生心底哂笑。
“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傅探长有什么发现和行动,可以知会咱一声,毕竟......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也希望咱们都好好的。”
口腹蜜剑迷人语,包藏祸心未可知。程奕生好笑的看着龙北,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露出了狐狸面。
傅子楠还真是毫无戒备之心,不过脑子就将此事应下。龙北打着请她帮忙的旗子,却只是想找一个替死鬼而已。
这件案子在江北闹得这么大,街头巷尾人人皆知,五日破案?就以龙北这副奸诈相,手下那群人的草包样子,五日等死才是贴切。
真破了案子,功劳在他;破不了案子,过错在傅子楠,倒是打的一手好牌。
程奕生轻哼一声,提着蛇皮箱子转身离开。
龙北的笑容僵在脸上,望着“傅子楠”的背影,啐了一声。
“奶奶的,不识抬举。”
他又站了几秒,望着黑洞洞的街道,脸色渐冷。敢这样杀死百合钱庄小儿子和大儿媳的人,岂是他一个小小科长能绳之以法的。
“对了......南山半坡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套房......”他边走边嘀咕:“沈长水不会把这事儿先捅漏给司令官吧?奶奶的......”
......
夜已深,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回别墅太晚,又没有地方可去。程奕生漫无目的的走着,忽然想起傅子楠的箱子还在自己手中。
他望着手中的蛇皮箱子怔怔出神。
傅子楠?
他轻笑,她到底有几个假身份。
能够结识沈家二少爷的人,非富即贵。整个重庆傅姓的富贵人家只有一家,傅家晚辈中,又独有一个小姐——傅元君。
傅元君用傅子楠这个假名字做了探长,如今又要让自己成为傅子楠,倒真是有趣。
回过神来,程奕生已经走到熟悉的地带。
城南芸生堂废墟。
芸生堂。渡芸芸众生。
芸生堂本是个医馆,乃是重庆最大的医馆。术绍岐黄,悬壶济世。十六年前却惨遭灭门,如今只剩一堆废墟朽木。
江北人称此地阴气太重,鬼魅众多。十几年来无人在此建屋造舍,任其荒废至今,甚至连周围的邻居都纷纷搬离,一片冷冷清清。
可不是阴气太重么,阖家上下几十口全部惨死,连伸冤都没法说出口。
程奕生坐在门槛前,抬头能望见嘉陵江江边的鱼灯。小时候他也这么干过,晚上提上一盏油灯候在江边,拿鱼篓放进水里,一个时辰不到就能捞到满满一筐的虾米和小鱼,运气好还能在草丛里捉到几条石龙子。
他起身往江边走去,离得近了才发现江面上的那点火光竟然不是贪玩的小孩子点的油灯,而是一盏河灯。
......
最富贵的地方,往往也是最肮脏的地方。万花巷与上清寺隔了两条街,这端富丽堂皇,那端瘴气乌烟。
万花巷,顾名思义,是江北最大的一条花街。女人温柔乡,男人的天堂,据说此处玩法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烟花女做不到。其中最大的一家花楼名叫怡红楼,名字虽无特别,钱友生前却是这里的老主顾。
程奕生看着男装打扮的傅元君,再望一眼前面的怡红楼,头顶挂起了黑线。
“傅小姐,您这是?”
“打探消息。”
“在这种地方?”
还没靠近怡红楼大门,他已经闻到那股扑鼻而来的脂粉味,忍不住咳嗽两声:“沈公子呢?”
他竟然没有跟来,任由她胡闹?一个女子,怎可进出这种地方。
傅元君不大高兴。昨晚沈长水那副嘟嘟逼人的样子,实在令她刮目相看,沈长水什么时候这么对待过她?
质问、指责、责备。
“别提他。”傅元君气不打一处来,“他来不来,很重要吗?”
“你在生气。”程奕生笑笑,肯定道。
傅元君这副气鼓鼓的委屈模样才像富家小姐该有的样子,相比她平日里的不苟言笑,竟然有些可爱。
“胡说。”
心思被看穿,傅元君显得有些尴尬。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在舞女的簇拥下踏进了怡红楼。
程奕生忙叫住她:“傅小......傅小公子!”
傅元君置若罔闻,他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
两人在三楼要了一个正对一楼舞台的雅间,从这里可以看清楼下进出来往的人,也可以欣赏到舞台上歌女的表演。
这是一个很嘈杂的地方,一楼是开放式的桌椅,二楼是包房,三楼是雅间,四楼则是“承恩房”。
一楼桌费最为便宜,烟花女子也最多,因此总是人满为患。按理说一楼虽人多,却也口杂,正是调查信息的好地方。偏偏傅元君一进怡红楼就赏了迎宾的舞女和龟=公十枚大洋,大摇大摆的上了三楼。
程奕生饶有意味的看着她,她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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