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阁主就是……”
“是你的亲叔叔。”月重阙说,“他去晚一步,只来得及把我救回来,为了补偿,他命一品阁的三大巫医一起出手,把我救了回来,然后又将我收作了传人,教会我一切成为阁主、向北周监察院复仇要知道的东西。”
“他的身份跟他所做的一切,你父皇都是知道的。在找到传人之后,他原本可以离开一品阁,重回皇室,成为东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王爷,但是他说这些年在一品阁,他见证朝堂上的那些斗争已经见证得够多,在这些漩涡中也经历得够多,不想再置身于其中,对王权富贵也没有什么兴趣。”
再加上他斗了一辈子的对手已经死了,所以他在离开一品阁之后,就退隐于江湖,没人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也没人知道他现在换了怎样的身份,换了怎样的面孔。
可以说,他是历代阁主中唯一一个活着离开了这个位置,还能够岁月安稳的人。
容嫣听了他的话,感到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在复仇之后,表哥也可以像自己的皇叔一样,脱离这个位置,去寻个地方隐居下来,不再过问世事,这样对他的身体才有好处,才能让他活得更久。
容嫣想着,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这一次表哥你为什么要对谢易行动手?”
屋子里十分安静,只能听得到桌上烛火燃烧的声音,容嫣现在已经忘记还在自己房间里被月重阙驯养的毒虫。
那些虫子就像一品阁一样,只要操控它们的人是不会伤害她的表哥,那么它们对她来说就不再如从前那般可怕。
刚刚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月重阙没有回答她。
现在她再问一次,月重阙却没有再回避了。
他答道:“当时你的皇叔是想着治好我以后再离开一品阁,可是他发现我的伤势太重,即便是三大巫医联手,用尽一品阁里的至宝,也不过是勉强把我体内的经脉跟移了位的五脏六腑维持在那样的状态,不再进一步崩溃,往后我就只能这样活下来,武功尽废。”
因为这样,他的身边才有桑情跟勒坦这样的高手追随,时刻贴身守护。
月重阙望着面前的烛火,出神地道:“如果我一辈子就是这个样子,现在的一品阁来说倒是也堪堪能用,不过就是用的时间不太长罢了,除非能够找到传说中的定海珠,我的伤势才能有彻底治愈的机会。”
“定海珠?”
容嫣念着这三个字,若说天下想治好月重阙的人有许多,那她在其中绝对排得上前三。
她跟着大巫医学习医术如此努力,在听到月重阙病情发作,又匆匆地接了这使团的任务,千里迢迢来北京,也不过是为了保住他的命。
她听到这个宝物的名字,只觉得自己隐隐有听说过,可是似乎太久远了,那记忆跟她之间仿佛隔了一层迷雾,让她根本无法琢磨真切。
月重阙调转目光看向她:“记得小时候你母亲给我们讲过的那个故事吗?”
容嫣的母亲是月重阙的姑姑,出身将门,性情却十分温柔。
在他们小的时候时常,她带着他们表兄妹在夏夜的院中乘凉,还会同他们讲一些稀奇有趣的故事。
他提醒容嫣:“东海有渔民……”
这开头一出来,容嫣就立刻想起来了,接道:“……世代捕鱼为业。”
东海有渔民,世代捕鱼为业。
逐波行,适逢风雨大作,迷失海上,漂流数日。
行至深夜,忽然风平浪静,渔人甚异,举目前眺,仿佛若有光,以为陆地。
复行数里,见一珠浮于水面之上,周围水出不断,光芒冲宵,渔人遂取之。
既得珠,海中异状尽散。定珠于船头,舟无风而行,如履平地,直返岸上。
后渔民出海,持此珠,皆顺利,不复迷途。
“……又百年,渔人寿终,珠献于大内,定名定海珠。”
对于这个传说中的宝物,容嫣所记得的就是这么一个故事。
可寻到这定海珠又如何?它能够于黑暗中发出光芒,置于海上不会下沉,带在身旁能保平安,可是对月重阙的伤势有什么帮助呢?
月重阙道:“故事流传,此珠神妙体现不过十之一二,按照一品阁典籍记载,定海珠放于水中不沉,浸过它的水会变成解百毒治百病的灵泉,而将此珠置于伤口上,伤口不用一日就能完全愈合。”
他原本以为前任阁主所说只是一个传说,不过是给他一个希望,把他吊着罢了,可是等来到北周才知道,这定海珠并非虚无缥缈。
“宁王第三子是在战乱中受的损伤,双腿失去知觉,多年来都只能坐在轮椅上,空闻大师是杏林圣手,可是想尽办法治疗他那么多年都没有起色,怎么忽然间他就能站起来了?”
如果不是有一番奇遇,得到了这样传说中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至宝,他又怎么能像现在他们见到的这样,如同常人一般行走,而且还在大棋士挑战的时候出来迎战,在太后的千秋宴上一鸣惊人?
容嫣听着这话,见到月重阙眼中的光芒,虽然为自己的表哥能够有机会痊愈而高兴,可是心中也依然藏着一分担忧,怕他这样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她问道:“若这就只是空闻大师的医术好,误打误撞找到了让他恢复的方法呢?”
月重阙看向她,温和地道:“你可还记得,你是为什么来北周的?”
容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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